黄海川从茶楼里离开时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路鸣带着两个便衣警察，一直在茶楼门口徘徊着，见黄海川出来，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了上来，“市长，没事吧。”
“你看我有什么事吗？”黄海川摇头笑道。
“没事就好。”路鸣笑道，挥手让手下两个警察先坐车离开，路鸣上了黄海川的车子。
“市长，这约您的是啥人啊。”车子启动后，路鸣很是好奇的问着。
“耿建生。”黄海川笑道。
“耿建生？”路鸣一愣，“不就是那个被免职的南明区区委书记吗？他找您干吗？不会是想官复原职吧。”
“不是，他找我是要报复来着。”黄海川微微一笑，“他要报复邓毅。”
“报复邓毅？”路鸣眼睛一瞪，着实吓了一跳，“那耿建生脑子没烧坏吧？邓毅是堂堂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就他现在一个被免职的人还想报复邓毅？”
“没什么不可能的，他敢有这种想法，自然是掌握了一些东西，他手头有邓毅儿子邓文华的把柄。”黄海川笑了笑，“他找我就是要和我交易。”
“哦，原来如此，我说他不想活了呢，就他现在这个情况还想报复邓毅简直是痴人说梦，合着是有把柄。”路鸣笑道，“那邓文华看着就是个草包，这下有把柄被人抓了，早晚把他老子害死。”
“邓文华不见得就是草包，只不过是太黑心了一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偏偏要占一些不该占的便宜。”黄海川想起耿建生给他看的资料，邓文华盘下来做会所的那三层楼面价值两三千万，邓文华是巧取豪夺拿下来的，有那胆子霸占人家的财产倒是没啥，关键是你吃干得抹净，这邓文华吃相难看，偏偏还给人留下了把柄。
“市长，那您答应了耿建生？”路鸣好奇的问了一句。
“还没有，我现在轻易就答应，那岂不是让他就认为我很想和他合作，到时候可就不好讨价还价了，他想跟我交易，想必提的条件也不简单，现在就看谁掌握主动了，而且我估计他手上还有些东西没拿出来，到时就看是谁先沉不住气。”黄海川微微一笑，他一点也不急，所以刚才耿建生没有再拿出别的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后，黄海川很是干脆的告辞。
茶楼里，耿建生依然坐在包厢里，中年美妇在送走了叶天后，将茶楼门关起来，这才急切的走进了包厢，“建生，怎么样，和那黄市长谈得如何？”
“不怎么样，我看那黄海川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耿建生沉着脸，很是烦躁。
“人家这个年纪就能做到市长，想必也简单不到哪去，不过你跟他没谈拢，那怎么办？”中年美妇有些担心的看着耿建生，“那葛书记就不管你了吗？”
“他也不是不管我，怎么说呢，他虽然没出面，也没说什么，但其实也算是保护我了，如果邓毅不是多少顾及到他，那我就不只是撤职那么简单了，而且市委的人已经私下来找我交谈过了，说是先过了这阵子，让我到市政协当个副主席。”耿建生冷笑着，“邓毅这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一方面把我踩到脚下，一方面又做出一副要施恩于我的样子，哼，政协副主席？谁他妈稀罕。”
“市政协副主席好歹是个副厅吧，不管怎么说，总比什么都没捞着好，要不我看就算了，咱好好过接下来的日子就行了，别去惹他了。”中年美妇劝着耿建生。
“手上没权，副厅有个屁用，市政协光是副主席就七八个，都是挂名好听的，这年头，有点名望的企业家都能在政协挂个副主席，说难听点，那是有钱就能弄到的职位，你觉得有意义吗，我到政协去，等于是提前去养老了。”耿建生脸色难看，“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老子从来没惹过他，他这么整老子，老子不甘心。”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葛书记，你是他提拔的，你找他不是比找黄海川更有用吗？”中年美妇不解道。
“葛书记和邓毅都是福佑军一系的人，他们就算有了矛盾，也不会公然闹翻，就算彼此斗争，最后也会是互相妥协，我找他没用。”耿建生摇了摇头，看了看一旁的中年美妇，叹了一口气，“你跟了我十来年了，也没让你有个风风光光的日子过。”
“说啥呢，风风光光有啥用，我现在就希望平平淡淡过日子，而且你现在被解职了，咱们的婚事总不用再顾虑那么多了吧，说实话，我心里反而还有点高兴呢。”中年美妇看着耿建生道。
“不顾虑了，早该给你个名分了，回头咱俩把证领了，就请几个亲朋好友，办一两桌酒席，算是结婚了，你看这样成吗？”耿建生伸手将中年美妇揽了过来，他妻子去世了五六年了，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中年美妇以前是他的情人，耿建生对对方也有情意，妻子去世后，他也有想法跟对方过日子，但因为种种原因却一直拖着，耿建生心里也想给对方一个名分。
“酒席办不办倒是无所谓，有个名分，我心里就知足了。”中年美妇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熬了十来年，现在总算是熬出头，跟着耿建生，她该有的都有了，现在无非是希望能光明正大的跟对方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知道你这几年心里委屈，是我亏待了你。”耿建生轻拍着中年美妇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两人静静的相依着，耿建生眼里却是不时的闪过一丝阴冷，他是不会轻易的就善罢甘休的。
……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一天的时间悄然流逝着，随着肖远庆到石屏市上任，市政府办公室也更换了新的办公室主任，由市环保局局长曾平调任办公室主任，黄海川打造生态南州的执政思路已然日渐清晰，也让全市上下逐渐意识到了黄海川可能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曾平已经年近五十，比肖远庆的年纪大了许多，担任市政府办主任，曾平却是显得意气风发。
“市长，今天还到小石坪去吗？”曾平在黄海川见完了一个客人后，走进来问道，小石坪是南州市城乡结合部的一个社区，那里历来是南州市污染企业最多的地方，黄海川昨天提及要到那里去走一走，但这并没有安排在正式的行程里，曾平明白黄海川的意思，黄海川这是要私下去走访。
“去，干嘛不去。”黄海川看了看时间，笑道，会客时间比预计多了一刻钟，曾平估计是以为他不去了。
“你去让李勇准备好车子，就咱们几人下去就行了。”黄海川又抬头对曾平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曾平点了点头。
十点多左右，黄海川带着秘书黄江华和曾平两人，再加上一个司机李勇，一行四人来到了小石坪，此行算是黄海川微服私访，并没有通知区委区政府，也没有通知相关的街道干部。
小石坪位于南州市泉南区，与市中心区南明区、海明区紧挨着，黄海川在担任南州市长临近一年时，终于要对这一片污染企业最多，也是污染最严重的地区下手整治。
曾平对这里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他担任市环保局局长期间，没少接到来自小石坪的周边村民投诉电话，因为投诉到区环保局不管用，所以就有村民投诉到市环保局，但曾平这个市环保局局长同样没辙，这里的企业，基本上是市环保局来人时，他们就象征性的停产一下，人一走，他们又开始生产，而个别背景比较扎实的，甚至直接不鸟市环保局的人。
区里的不作为，和区环保局的执法不力，都让市环保局没法直接管到这里来。
“市长，泉南区经济本就相对差些，要直接整治小石坪的话，要关停不少企业，区里怕是会跳脚。”车上，曾平拿着一份小石坪企业名单的资料，对黄海川道。
“再跳脚也由不得他们，当然，咱们也不能一刀切，完全不顾及区里的感受，今天就是先去摸摸底。”黄海川说道。
曾平点了点头，他知道黄海川说的有道理。
“过了这响石村，前面就是小石坪了。”曾平来过几次，他负责给李勇指路，快到小石坪时，曾平笑道。
“这个响石村看起来倒是不错，村民好像挺富有？”转头望着外面，黄海川发现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三层的砖瓦楼，更不乏有民居建到五六层高。
“还好了，这响石村出花岗石，石材厂很多，很多村民都是靠此发家致富。”曾平笑道。
“哦。”黄海川恍然，随即笑道，“这就是山有一宝全村吃饱了。”
“市长您这话算是说得贴切了。”曾平笑着附和。
车子沿着马路行驶着，路过村口时，一直在注视着车窗外的黄海川却是猛的一怔，“前面是怎么回事？”
曾平也转头望了出去，只见几名好像是穿着公安制服的民警拿着警棍在追打一名男子，男子一直狂奔着，嘴上喊着救命，曾平一时也看得愣愣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警察追打人，被追打的人喊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