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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顾庭洲的表情很认真。
第一次有人说想“了解”他,让林言觉得其实说出来也没那么难。
“我父母都是很老实本分的人,没有学历,之前在路边开了一个土杂店,家里还有两亩地。后来县城修高速把自建房和地都征用了,赔偿一套商品房加一个门面,家里就在小区的底商开了一个小超市。虽然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他们最大的骄傲就是我,每天别人来店里买东西跟他们夸我的时候,就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
林言没有直接回答顾庭洲的问题,凡事都有前因后果,不说清楚,就很难理解父母到底是什么反应。
“当时家里的状元宴都已经定好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跟他们坦白的时候,父母的表情不是震惊或者愤怒,而是心如死灰。怎么描述呢?就是好比你有一件价值连城的宋代钧瓷,正捧在手里众人羡慕,哐当一下掉在地上砸得稀碎。”
“我父母从我记事起就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听我说完,就问了这个病以后能治好吗?我说我没有病,这是天生的,只是不喜欢女人而已,对正常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说要好好想想,就回卧室了。”
“真说出来那一刻才发现父母对这件事的接受度远远低于预期,但是我如果那天不说,以后就更没机会了。等他们认为我该结婚生子的时候再说,杀伤力只会更大。那天晚上,我和父母应该谁都没睡着,第二天早上我爸找我谈话,他和我妈想了一夜,我长大了他们也管不了了,这件事已经这样就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要说,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林言停顿了一下,像是缓了口气才继续道:“等我大一寒假回去的时候,我妈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后来生了一个妹妹。我爸说海城是大城市,以后毕业就留在这边吧。大学的时候我只有每年过年回去一周,工作后只剩每年除夕初一回去两天,过两年怕是这一天都不用回了。”
看顾庭洲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林言搓了下手指上吃烤串留下的辣椒粉:“今年回去的时候,不凑巧遇上一个老街坊,他当着我父母面问起我谈女朋友没?我爸妈当时脸都吓白了。”
说完这句,他久久没有再说话。父母用这种方式跟他决裂,林言留在他们心里的只剩一个空壳用来收获别人的羡慕。他们不需要这个儿子,但需要维持这个儿子在别人心目中没有污点的形象。只要自己不回去,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永远是别人心里鲤鱼跃龙门在大城市立足的典范。
这七年间发生的种种又怎会是寥寥几句能说清楚的,倾诉真的会上瘾,当第一句说出口,就忍不住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是林言没有。他能理解在相对封闭的县城父母对于儿子是同性恋的恐慌,相对于其他家庭,父母的做法可以算是温和派了。这多年过去,他也没有后悔当初跟家里出柜,因为即使时光倒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他接受了父母的选择,甚至可以说努力配合他们。现在朋友圈每天看爸妈和妹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竟会觉得幸好说得早,父母还能再生一胎。至少没有他存在的家里父母是快乐的,这就够了。父母一直催林言在海城买房,去年终于攒够首付的钱,父母得知后打了十万过来,让他买了房子在这边好好生活。林言接受了,他明白只有接受了这笔钱父母才会彻底安心,尽管那笔钱他一分没动都存银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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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心里什么都明白,但不会说出来的性格原因就在此。出柜这件事没有更优解,只能维持目前的状态,对于林言来说也算比较好的结果。
昨晚写到十一点早上七点半又爬起来码字,两章的量都放一章了,这样看起来比较流畅~
明天休息,周一见哈
第16章沙发太小
顾庭洲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尽管林言很平静,说起来也是几句话带过的风轻云淡。他也听懂了林言父母所谓的“影响最小的办法”最简单直白的解释就是: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但又因为林言过于优秀,他们不能失去这个让众人羡慕的资本,所以要维持面上的和谐。
自己家的糟乱事早就让顾庭洲波澜不惊了,但林言父母这种毫不犹豫把林言割裂出去的做法,还是让他愕然。仅仅因为是同性恋就要否定他的一切,引以为豪的儿子瞬间变得一无是处。林言的描述很精准:就像价值连城的宋代钧瓷掉在地上变成一堆垃圾。可是事实上,价值连城的瓷器根本没有任何瑕疵,仅仅是不符合拥有者的审美罢了。光这种落差一般人都难以承受,更别说这么多年被父母排斥在外视作洪水猛兽,连回家都成为一个奢侈。
“现在这样也挺好,各有各的生活,互不干涉。”顾庭洲在大脑里想过很多开导劝慰的话,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因为林言不需要。
“我也这么觉得,对彼此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最优解。”说完这句林言笑了起来,眼睛里含着细碎的光。顾庭洲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愿意说出来不是为了寻求同情或者安慰,只是因为顾庭洲说想知道。
这顿基本没浪费,吃完小龙虾聊了会儿天,两个人又觉得饿了,不仅吃完面前的烤串,又加单了几串奶油馒头和烤年糕。
一个城市的烟火气都汇聚在大排档,四周永远都是热热闹闹,高声谈笑或者默默喝酒,都不用担心别人会投来异样的眼光。一桌走了下一桌又来了,哪怕到了凌晨也不会显得冷清。当然他俩不会吃到这么晚,第二天还得上班。拿出手机叫车的时候,林言看下时间,九点多了。
因为不是业主,顾庭洲的车只能停在小区后面的地上临停车位,如果从行车路线走过去要绕一大圈。小区中间是供业主散步休息用的绿化景观,虽然不能过车,但是人可以走过去。这个时间点,下楼散步纳凉的人都回去了,晚风带走白天的燥热,月光下两个人在树影婆娑中穿行,很惬意。
路上顾庭洲跟林言聊起在海城的房子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等搬过去收拾一下就邀请他过去坐坐。
说话间,顾庭洲身体突然歪了下,林言条件反射地扶住他的胳膊,就听对方“嘶”了一声。
“怎么了?”
“这有个坑。”两个人边走边聊根本没注意脚下,顾庭洲一脚踏空踩在一个凹陷处,崴了一下。
林言赶紧掏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往顾庭洲脚下一照才发现原来地上的行道砖缺了一块。这条路在小区绿化里,要是白天还好,现在树影挡着,路灯又不太亮,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这有一个坑。
“脚还能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