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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维义,也是理学大师,师承南派理学大擎韩愈。
起初韩愈与白居易扛鼎汴梁书院,两人的子弟在书院争锋相对。
虽然都是南派,标定地方,但他们之间又略微有些不同。
白居易一脉影响力主要在军中,而他们一脉,影响力主要在官衙、豪强之中。
后来韩愈逝世,他们这一脉便在汴梁书院开始衰落,白居易一脉则开始占据上风。
之后白居易的首席弟子杜兴国先是登顶书院山长,然后出任宣武军军司之职,势力大涨。
而田维义的老师陈孝文,学识建树方面确实相对于杜兴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点。
是以陈孝文终身都在书院教学,仅是在晚年获得了书院十贤之一的称号。
但这第三代,田维义兴起,学识不逊于老师,更甚于白邦翰。
只是白邦翰身有白居易之孙的庇护,加之白脉在书院中占比颇重。
韩脉势颓的他,终是没有争得过,于是汴梁书院山长一职,与他失之交臂。
又有白邦翰在军事上颇有心得,宣武军军司一职,毫无悬念的落到了人家身上。
田维义当时一阵颓废,三年没有走出书院。
好在某天钓鱼时,一整天没有一条鱼上钩,田维义由是开悟,折断鱼竿,丢弃于地,立誓道:
“大丈夫岂能孤老于池塘之边,死于战阵之中,可也,勇也。”
随即动用各方关系,给自己谋了个宋国公府主簿。
然后凭借自己的善于治政的才能,一年之内成为白奕的记室参政,旬月,登顶政司,成为白奕的左膀右臂。
“明公,人才多寡,在于国家投入多少,在于书院多少。”
“普通百姓可参军,然后以军士身份搏杀军职,以此为荣华富贵,志向大者,保家卫国,开疆扩土。”
“学子亦然,然当下百姓可参军练武,却少有入仕读书者,何也,囊中羞涩也。”
“若学子亦可同军士一般,读书识字,进而升迁为官,荣归故里,志向大者,亦有教化一方,富国强民。”
“是以学子与军士同,皆自贫寒中来。”
“可是学子又不同于军士,读书识字,非平常之家可供也,是以平常百姓多让孩子练武,而少识字。”
“于是有了军中多勇士,而衙门多世族之说。”
“明公若想要多人才,必要减轻百姓读书认字的花费,对学子士人更加的优渥,让他们能够坚持下去,早日为国家栋梁。”
听了田维义的话,白奕半天没有回答。
他听出来了,田维义是想要为学子争夺利益,他想要让学子同军士一样,享受免税、赐田的特权。
见白奕仍旧不说话,田维义继续说道:
“今明公有军士十万,是故可以纵横天下,四方宵小莫敢当。”
“然就算是这样,亦有徐州之患。”
“可若是明公有学子十万,劝课农桑,收纳赋税,转运粮草,又岂会有徐州之事?”
见白奕有些意动,田维义知道就差最后一点了,于是又换了个方向说道:
“听闻白氏千年,传承不断,人才千千万万,功在学堂教谕,何以对黎庶如此苛刻,将权柄操之于氏族门阀之手。”
“政司可有具体的章程?”
听到白奕问话,田维义心中一喜,随即将自己早就拟好的方案呈上,名为《试言学士章程》。
以汴梁书院为宣武镇最高学府,然后仿效北夏,置官学,兴私学,传道受业。
用官学来引导,压制私学,宣传理学,压制经学。
拟定在州设州学,置学正一人,训导三人,助教若干;
县设县学,置教谕一人,训导二人,助教若干;
州县学皆为该州最高学府,有且仅有一所,学正、教谕管理本州县学,在训导、助教等学官的帮助下,掌本州县的文庙祭祀,教育所属生员。
至于生员多少,按照该州县的人口比例招收。
凡考入学院的生员,人皆享受免徭役,免赋税的特权。
与之前白氏实行的卫堡制相像,成了军士的百姓,官府便将其划为军户,分给他们家相当数量土地,缴纳最低级赋税。
只要他家中还有人在军中当兵,便能够一直得到这种特权,直到军中无人,官府会收回大部分田地,留给他们的只有抚恤田以及永业田。
田维义定义的学士,便如同军士一般,只要进入了州学、县学的生员,便可以享受最低级的特权,免除自己家的赋税徭役。
将户籍变为学籍,成为职业学士。
州学、县学每年会举行学府察考,面对所有生员,通过考试者继续待在州学、县学读书,生员身份不变。
反之,没有通过考试者,逐出学府,黜夺学籍,重新成为白身。
而在这次考试中特别优秀的,可以获准进入汴梁书院深造,得到书院理学生身份。
此外,官府每年会不定时派出考官,前往各地州县学,举行选吏考试,招收书吏,充任官府办事员。
通过考试者,可得最低级的书吏的身份,进入官府吃上一份俸禄,不过户籍还是学籍,不是官身。
这些人或是可以继续等待选官考试,也可以通过官府中的升迁途径,升为官员,摆脱学籍,获得官身。
通过选官考试的生员,可以获得官府的任命,成为官员,获得官身。
至于理学生通过选官考试,不仅可以进入官府任职。
而且起点比之州县生员高得多,最优秀者可任一县县令。
看着田维义列出的种种优惠,白奕点点头,又摇摇头。
“明公,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大部分都很好,只是这免税,免徭役之事。”
田维义秉忠直言:“明公,只有免除了生员的徭役赋税,他们才能安心在书院内读书,此乃重中之重。”
“非是此策不好,只是此策无有限制时间,若生员得了官身,已经有了俸禄,徭役就算了,只是这赋税,还是该缴纳的。”
“生员的归生员,官员的归官员,得了官身,便一切按照吏部规定所言。”
“再者说哦了,当今官员俸禄之丰厚,足以养活家人。”
“此外,我们还应该考虑这些生员待在州学、县学,不思进取该如何。”
“因此要给他们一个限定时间,若五年之内,没有考得官身,便必须要逐出学府,自谋出路。”
“官府不养闲人。”
白奕毫不留情的指出了这其中的弊端。
他清楚,若生员获得官身,脱去民籍后,一边领着俸禄,一边享受着自身免税的特权。
最初时人数少还好,若人多起来,官府岂能收上来赋税。
届时就算官府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想要收税,可以此形成的利益集团又岂会答应。
而没钱,官府打不了仗,丢失土地,无法保家卫国,养那么多学士干嘛。
田维义想了想,认为白奕思考的很深刻,赞同了他的提议。
“另外,你书中说进入学府的生员,每年需要缴纳一定的束脩,我认为不好,这让那些家贫的生员怎么办。”
“是以我认为可以免去束脩,只要把控好各州县生员的人数便好,不宜太多,也不宜太少。”
“且数量少点,可以有效刺激当地百姓成为生员的意愿,甚至于大肆办理私学,私塾,乃至社学。”
“此为官督民办。”
田维义听罢眼含热泪,又是感动,又是敬佩道:“明公大义,明公大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