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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白府
虽位于长安跟着皇宫多次遭受劫掠,但因为规格高且房屋健全,多被叛军高级将领作为私宅或军府,倒是在历次动乱中保存下来。
如今三年前圣人收复长安,白氏派人来此收回宅院,并大体修缮了起来。
虽不如松溪白府,但也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大宅邸,占地极广,建筑错落,规划有致,宛若一座小型王府。
与松溪白府分为三部分不同,长安白府分为五处。
即前院、东院、西院、后院外加中校场。
白府整体围有两人高的院墙,内壁多搭有脚架,并广设角楼,可临时派遣护院上墙,上楼用作防守。
前院用作会客、办事,并开正门,国公规制,高门大户,用以迎奉圣旨、贵客。
正门街道横跨有十数座“忠贞体国”等不同样式的青石制门牌坊,极尽荣耀,一路延伸至常乐坊坊门处,几近将该坊作为私处。
前院往后便是一处中庭,划有校场,以为家兵护院练武之所。
以校场为中心,东面为东院,西面为西院,正对着前院的便是后院,是为白府私宅,女眷所在,没有主人邀请,不得入内。
后院开有数个单户后门,其中有两处十分隐秘,用作府中下人进出,或紧急时刻的退路。
东院设有学堂、藏书阁等,亦是白府宾客、白府护院、白府仆人的居所,来府客人也大多都留宿于此。
东院开有东门,比一般官宦之家规制较高,但远不如大门大户,用作府内寻常出入。
西院大多数用以开放,场地极大,也有屋舍,可供府中人居住。
西院也开有西门,规制与东门相同,用以出入。
此时与白府西院因为白冰的宣讲,导致人声鼎沸不同,东院却寂静无声,但仍能听到西面隐隐传来的喧嚣。
东院的一处房间内,白氏少主、主院院正白昕少见的离开松溪白府,抵达长安白府主持要事。
在房间内的还有位于长安周边的各家大族,不乏五姓七望,都受到白昕的邀请,前来会面。
因为太宗著《氏族志》,高宗续著《姓氏录》,天下世家大族,除了白氏超脱其外,其余尽数被收录其中。
以此形成的以李唐为主的官本位制,极大的改变了世家格局。
为了攫取更高的官位,原来分散在各地的五姓七望大多迁移至京师。
五姓七望变成了诸多世家,但老牌世家即以五姓七望为代表的李、崔、卢、裴、王、郑等,依旧处于金字塔顶峰,是故历代宰相多出于几家。
在外人面前趾高气昂,言语中多带家族荣耀的诸大族子弟们,此时在白昕面前却俯首作姿。
因为他们引以为傲的家世,在白氏面前显得那样可笑。
当他们动辄谈论先祖在初唐,甚至吹嘘自家祖先在先汉朝时期的功绩时。
白氏子弟则会微微一笑,然后毫不在意的说出自家祖先曾是周王左膀右臂,又与春秋霸主同坐而列,甚至于与孔老孟荀辩论同行。
房间内的众人,看着一头银发白昕,眉心标准的白氏印记,稳坐在主人位置上,面朝南方,不断吹啄着手中的冒着热气的茶盏。
他身后一左一右侍立着两位白氏子弟,毫不在意场中诸家大族子弟的眼神,自顾自饮着极品上茶。
房间内其他人的茶水也不差,与白昕手中的茶水是一样的,但此时他们显然都没心情去品尝。
感受着房间诶压抑到极点的气氛,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卢家家主卢敏出声道:
“昕公子,贵族真的要放开书院,自毁根基,弃修经学,转修所谓的理学吗?”
“自然。”
“请恕我直言,今日经学之盛,乃贵族先祖怜悯经典收束于一家一姓,故拼尽全力推广开来,这才有了如今大唐的文化盛况,其功大矣。”
白昕没有说话,卢敏继续道:
“贵族乃天下一顶一的超品世家,素为我等仰慕,今日之行径,恐非世家之所为,请公子收回成命。”
见卢敏带头冲锋,其他各家家主也不甘落后。
“是极,此乃乱政,若小辈寒酸之士都能与我等谈论正经,岂不有辱斯文,王氏绝不为也。”
“是也,此理学分明是掘我等世家根基之法,万不推广开来。”
“公子,白氏乃世族表率,万不可任性呐。”
在场众人无不是高门之士,其中不乏有白氏旁支,此时亦出言阻止,请求主宗收回成命。
卢敏看到就连白氏旁支之人都不同意推广理学,内心略微放松了些,但仍旧十分担忧,紧盯着白昕。
只因为白氏势力太大,笼罩整个天下,若白氏主家一力推行,不管不顾,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尽力阻止,但收效肯定不好。
若白氏家主能够主动收回成命,将这劳什子理学束之高阁。
一如西汉时,白氏先祖主张摒弃百家,推广儒学。
并带头将百家学说束之高阁,百家学者留在白氏书院,不让他们乱走宣扬自家学说,才有了儒学独尊。
听着场中的喧闹,几乎所有人都在劝说自己,白昕缓慢将茶盏放下,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动。
众人见状也渐渐歇了声音,与卢敏一般紧盯着白昕,希望他说出自己希望的话来。
“罢经学,尊理学,乃家主与族老们共同确定了的事情,绝无更改之理。”
为了让家族的众人知道理学的好处,以及对家族未来的好处,白靖这两年不辞辛苦,多次召集九位族老,与他们辩论。
终于是拉拢了五位族老,并说动其他两位族老中立,只有两位族老坚决不从。
但少数服从多数,于去年年末,族老院九人会议中通过了【罢经学、尊理学】的家族最高决定,经由家主盖印,形成最终办法,通报全族。
这其中不是没有遇到阻碍,但这是两个家族最高权力的决定,其他族人只好遵照执行。
但白靖知道,若要在全族范围内完成这件事,没有数十年的时间根本不现实。
如今只能从松溪书院,以及新设的晋白书院开始着手。
任命深受白同理学侵染的白冰、白文圣分别就任晋白书院山长,松溪书院山长,并任命赞同推广理学的族老白璞,负责族内教育工作。
白靖准备通过教育,一步步改变人们的观念,进一步减弱世人的门户之见,以及催生出一大批理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