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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太原,松溪,白氏庄园
雕梁画栋,亭台楼榭,曲流翠林,百年的时间,让这座占地数百亩的白氏庄园彻底融入当地的环境。
白氏庄园外面以两人高的灰墙围绕,居于松溪山西麓,少山上的松溪水从庄园中心穿过,向东汇入绵蔓水,流入太白渠。
庄园中居住着近万名白氏族人,男男女女,或采桑织布,或种田插秧,或局坐诵经,或练武打拳。
庄园中设有学堂,可免费入读,亦设有校场,每年需要在此受训三个月。
白氏祖训有言,凡我族人,必慧其思,健其身,文武并济,以为基也。
所以白氏中人,少有手无缚鸡之力之人,除非是先天有大病,无法剧烈运动。
看着里面的百姓安稳享乐,再思及山外的百姓,深受战火之苦。
如此强烈的对比,让白靖感觉白氏庄园立于世界之外,不存在于世界。
因此多有山上就读的松溪书院学子见到白氏庄园,赋诗赞曰:
世间虽得千般苦,安平乐世有白庄。阡陌百姓颂经典,公孙贵胄下厅堂。
跳脱五方三界外,不入轮回松溪现。非有百世修德行,只怕皇子也难享。
别过路旁的族人问好,白靖踏入庄内核心的院落群,三开门的楣下,一方黑底白字的大匾高悬,龙飞凤舞的“白府”二字跃然其上。
踏过小腿高的门槛,便算是进入了白氏的中枢。
前院中,负责各地族务的诸房诸司分列左右各厢房,来来往往的文吏、主事等家族庶务匆匆忙忙,却也在百忙中向白靖问好。
礼貌的回应了这些族务官吏,又走了数百步,抵达中堂,堂下高悬“议事堂”三子,里面摆放着许多椅子,然而最中间的椅子明显更加宽大,精致。
整个议事厅可容纳数百人汇聚,是白氏平日重大事项,各族老、房主、宗主、堂主等人员议事所在。
绕过中堂,便抵达中院,不复前院的喧嚣,中院较为安静,是白氏各家嫡脉子弟的居住场所,中院同样依据中间的主道,分为左右厢。
左右厢各有院落十座,厢房三十间,且左边建有夏园一座,右边则是秋园,以为族人游玩之所。
中院与后院之间是后堂,是家主私人会客之地,比中堂的议事厅小得多,名曰“会堂”,而专属家主的“记室”以及负责杂事的“主房”就紧靠着会堂左右。
因此会堂也是寻常白庆与核心族人商议机要之事所在。
白靖的脚步并未停留,因为此时白庆并没有在会堂中。
他直接走入会堂左侧的记室。
只见里面有十几名年龄各异的文吏奋笔疾书,正是白庆的随身书记们,他们各司其职,协助白庆处理复杂的各种族务。
“少主。”里面的诸书记见到白靖进来,纷纷停笔,从文案后站了起来,拱手行礼。
“家主何在?”白靖没有多打扰,直接询问自己的目的。
靠里面的一名书记从文案后面出来,约莫三四十上下,走到白靖的面前,施礼道:
“属下记室主记白宗贵,家主早有吩咐,请为少主带路。”
原来的主记是白庆最看重的书记白少朋。
不过此时已经被白庆外放去往山东担任留后,与山东议会共管山东族务,而白宗贵则是白少朋的继任,是如今记室的众书记之首,管理所有书记,是为“主记”。
白靖微微回礼,侧过身,让出路,示意其前面走,带路。
白宗贵再次施礼,随即带头前走,白靖与唯二的两名亲随跟在其后。
他们绕过中堂,走入左边连接后院的廊坊,守护廊坊的家主禁卫自然不会上前,对少主等人搜身,反而微微低头以示敬意。
来到后院,便没有分左右厢的规矩,整个后院是一体的,不过以左边的春园,右边的冬园为参照点,可分为左右。
最中间最大的院落,自然是主院,左右各依次点缀大小不一的院落,分给家主的儿女居住,其间树木花草相隔,但并不杂乱,有专人修理。
而白靖就在仅靠着的主院的左侧有一处院落,不过因为儿女都成年了,所以都已经搬了出去,仅有他与妻子住在里面。
依照白氏庄园的规定,整个白氏庄园都是公有,不得私人转赠。
每一个落地的白氏族人都会分得一套适合的房子,人少给房,人多给院。
以白靖为例,小时候,他与父亲白庆住在后院靠中的位置,等到白庆继位,他便搬到了主院旁边。
如果将来白庆去世了,他将搬入主院,他的儿子白昕搬入他现在住的这个院子。
至于如今在后院住的,与他同辈,都是白庆血脉的各房兄弟姐妹,都会在他继位家主后,搬到中院。
等到三代之后,他们的子嗣会搬出白府,由白府负责分房的“房院管理司”在白府外,白庄内分得一套房子。
而白庄内的那些族人,每过五十年,白府便会在白庄范围内统计一次。
凡三代之内对家族没有寸功的人家,统统分发“白氏三宝”出去各自开堂立宗,自开族谱,自谋生路。
或者提前联系其他地方的白氏宗堂,在他们的帮助下立足。
其余各地影响力大的白氏宗族,大都效法主家,行此三代分法,保持宗族的活力,减轻族人的压力。
近百年来,松溪主家分出去的人最多,而黔南地区接收的白氏族人最多。
也正是凭借这种播撒种子的方法,能够让白氏在天下范围内开花结果。
又有各地宗堂在主家的统领下,保护自家族人免受当地豪族欺负,所以白氏才能长久在各地保持强力的竞争力。
也正因为如此,白氏才能在黔南、山东、朝鲜、倭国九州岛等地根植,两三百年的时间,一跃成为当地的世家。
原本还要加上河北、关中、河南。
但因为这次安史之乱,河北、关中、河南的家族族人遭到极度的打击。
据不完全统计,在这次兵灾中,白氏有数十家堂号消失,十余万族人身死,特别是洛阳,几乎被安禄山逮捕殆尽。
原先在洛阳偃师附近兴盛数百年,位列白氏宗堂序列之四,传承至东汉白宣的洛阳堂,也就是白俊才所在的白氏堂号,因为被安禄山株连。
之前上千族人的洛阳堂,如今仅有在外面当官的数十名族人幸存,一时间沦为白氏宗堂序列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