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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十四载十一月
白氏各地商铺、田庄、矿场、宅院等无法跟随移动的资产,正在紧急脱手,或以低价出售给当地与白氏友好的家族、商人。
一则留有足够利益,以防止当地豪强反目。
二则增强与白氏交好的世族、豪强,将来或可引以为援。
用一种特殊的视角仰望大唐,大量财货,密密麻麻的流淌在都大唐境内四通八达的官道,以及运河、航道,宛如血液中的营养。
这些财货主要是两方人的,一方源源不断输往北、东方向的太原、登州、海州等地,是白氏在储备钱粮物资,用以未来的战备。
另一方则是李唐皇室所代表的内侍群体,他们凭借身份攫取四方各地的财货,大量西向输往长安,以供李隆基继续玩乐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在不断蓄力,一个在不断放血,想必在将来必走上完全不同的结果。
太原府松溪山附近,荒野中原本茂密的山林,如今被一个个高大的粮仓所替代。
他们分布在整个松溪山山腰,松溪河围绕山下。
为了建造这些粮仓,输送这些粮食,白氏几乎动用了整个乐平劳力,并以特殊通道,通过贿赂大量杨国忠,得到了河东转运使一职,可以遮掩白氏庞大的输粮队伍。
对外称是在为河东军运粮。
为了大业,稍微运用点阴暗的手段,也是无可厚非的,只要最终的目的可以达到。
白靖如今已经不再负责监控长安朝廷,因为自从白氏决定封山后,大量白氏子都撤回了乐平,亦或者太行山之中的白原。
长安对于白氏已经是不再重要的地方,只需要留一人防止朝廷发现白氏动作,造成误会。
毕竟白氏做这些仅仅是为了自保,而不是为了造大唐的反。
嗯,囤积数百万石粮草,足够河东地区百姓吃上数年的粮食,仅仅是为了吃饱。
“永平,带他们去东头乙卯粮仓,将粮食卸在那里就好,三郎,告诉杨统领,对周围要加强警戒,勿要让人探听此处消息。”
白靖左手拿着一本账册,右手拿着一支毛笔,一边吩咐手下引到新到的粮队下粮,一边提醒护卫队加强防守力量。
别让其他势力的探子,或山贼打搅了他们白氏大计。
反正在太原,白氏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输入松溪粮库的粮队主要从三个方向来,一者东边的松溪河,直入松溪。
二者南边的清漳水,透过太行山北达松溪山南边的少山。
三者西边的潇河,是太原往乐平的主要河道,官道也在此侧。
就在白靖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有族人从庄园赶到:“少主,家主召你回府,有急事商量。”
白靖眉头一皱,然后将账簿交给身后的一名书吏:
“仔细记录,万不可遗漏,不然家法你是知道的。”
“小人明白。”
在书吏等人的恭送下,白靖返回山下的白氏庄园,进入白氏中枢白府,也是主房。
房间里五家老、五房主、各部统领都齐聚一堂,白庆高坐主位。
“家主。”
白庆点了点头,白靖径直走到下首的位置坐下。
在当前白氏的行政体系中,白靖的少主权职,仅次于家主的地位,相当于国之宰相。
为了防止朝廷那样的君相争权,又利用白氏多长寿的特点,白氏发展出了独特的二元制。
即家主掌握君权,少主掌握相权,其余五房房主、五大家老相当于朝廷之六部九卿。
父子情深,少主早晚变成家主,这就杜绝了宰相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隐患。
这也为什么白氏敢于将家族五房房主以及下面的各司、各科交给庞大且血缘疏远的旁系子弟的缘故。
“都来齐了,那开始议事吧。”
白庆是以一旁的记室书记白少朋讲述事情起因。
白少朋出身襄阳白氏,少有慧名,得襄阳白氏推荐得入南宗麓山书院(原庐山书院)。
在麓山书院学有所成,本想考科举吧,考过了乡试,死活也考不上省试。
最后才明白,天宝后,各科进士都是内定好了的,没有关系根本考不上。
经受科举打击,看到官场黑暗,白少朋心灰意冷,一度想要放弃以往所学,效法诗仙李白,寄情山水,出家修道。
好在家族族老劝阻,推荐他前往松溪书院进修。
在松溪书院得到山长白品的看重,推荐给白庆,经过考察,最终成为白庆记室书记。
在白氏众人眼中,这个年轻人未来定是五房房主之一,甚至于位列五家老。
要知道,五房房主地位与五宗宗主相等,处理着白氏各地近百万族人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经他们手中流过的钱财、粮食比之恒沙,与之交往的都是刺史、府尹、兵马使等五品以上军政大员,世家族长也要以礼相待,权利比一府府尹还要大。
“各位长辈、大人,根据可靠消息,范阳、平卢、河东节度使安禄山,勾结域外异族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共计二十余万大军公然反叛。”
“他打着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已经在范阳起兵了。”
“什么。”有家老不敢相信,如今大唐虽然内部腐败,但至少还有六十多万精兵,他怎么敢的。
白少朋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解释道:
“去年,右相杨国忠为了彻底解决黔南之事,又从长安调集数万精兵南下,与之前驻留在剑南的二十万大军猛攻黔南门户卢津关。”
“黔南各部在原黔国公世子白太龙的带领下放弃卢津关,然后诱敌深入,坚壁清野。”
“唐军长途跋涉,粮草不支,加上黔南恶劣,士卒遭受瘴疫之苦,水土不服,多生疾病,白太龙率黔南各部四万余人,截断唐军退路,唐军二十万全军覆没。”
“因此,此时,长安只有禁军四五万出头,正是空虚之际。”
自从前年白庆斥责黔南堂帮助木邦进攻华夏后,黔国公府便不再沉默,老国公直接派出自己的儿子白太龙接过各部各寨指挥权。
并在得到家族消息的当天,便于昆州设宴,将入城的木邦上下大小首领数十人全部斩首。
手上沾染过汉人鲜血的木邦士兵斩首,最后数万木邦大军,只剩下数千人。
随后白太龙带着黔南各部联军两万人,以及木邦降兵数千,攻破木邦首府,直接留下自己儿子作为留后,带领三千黔南军镇守木邦,正式将木邦纳入华夏版图。
而杨国忠正是听说木邦被消灭,认为黔南的当地的反叛势力不值一提,于是有了天宝十三载的黔南攻势。
谁知黔国公府在黔南数百年,威望就如同佛祖一般,妇孺皆知,各族首领奉为共主。
使得黔南只闻黔南白氏,不闻皇帝。
而自从木邦被灭后,白庆就悄悄将黔南堂重新抬升,但没有并入主宗,而是新设一宗,西南宗,以黔南堂为主,其余西南各堂,包括巴蜀各堂都归属西南宗负责。
宗主正是原来的西槐堂(黔南堂)堂主白无棣。
而对外,白氏声称西南各白已经脱离了白氏主宗控制,自立西南宗,故而西南叛乱与中原白氏四宗无关,若再有聒噪者,白氏自当有礼相送。
刹那,原来声势浩大,声讨白氏资助黔南叛乱的声音为之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