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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武府
此处为礼部尚书、同三品、周国公武承嗣的府邸。
武承嗣身为天后的侄子,起先被授职尚书奉御,不久提为秘书监。
前不久礼部尚书桓彦范、鸿胪寺卿李光鑫,二人被武则天借由南境战事,以渎职之罪贬为刺史,任命武承嗣为礼部尚书,弘农杨氏杨国奇为鸿胪寺卿。
自从接到宫内武则天被白望宗一番‘子侄孰亲孰重’的奏对搞得心灰意冷,竟然萌生退出权力中心,将权力还给皇帝的想法后。
便彻夜难眠,深怕一觉醒来便得到武后还政,自己被免职下狱的消息。
于是他召集堂弟武三思,武后心腹来俊臣等来府相会,商讨办法。
堂弟武三思是武后哥哥武元庆之子,与武承嗣父亲武元爽一样,因为幼时对武则天母子不管不顾,使得武则天对他们充满怨恨。
之后武后需要取得英宗李厥的信任,便将他们二人让李治处死,成功重新取得了李厥的宠幸。
如今武后急需要族人的帮助,故而将两位侄子授任要职,以为亲族。
武承嗣在朝中担任礼部尚书、同三品,位列政事堂。
武三思便任职右卫大将军,兼任兵部尚书,同平章事,掌管禁军之权。
加上刑部尚书来俊臣、御史大夫王弘义、大理寺卿侯思止、殿中监郭弘霸、控鹤府监张易之、右散骑常侍张昌宗等心腹幸臣。
构成了朝堂之上的武后一党。
其中这个控鹤府,专为武后寻觅俊朗男宠、有才能技艺的文士,是武后的休闲娱乐场所,控鹤府监从三品,府内有各色男宠不下五十人,由首席幸臣张易之掌管。
因为需要服侍武则天,故而张易之、张昌宗兄弟没有参加武府的议会。
“我得到情报,如今左相与右相等人已经联起手来了,意图劝说天后还政于皇帝,而天后被左相蛊惑,有所意动,我们该怎么办?”
位首,武承嗣当先开口说话。
虽然相对于武三思,武承嗣在武氏的地位比不上他,但因为武后的信任,武承嗣后来居上,成为如今武氏的掌权人,本为武氏家主的武三思只能往后稍稍。
“不行,天后绝对不能还政。此举将我等陷入何地?”
场中以来俊臣等酷吏最为激动。
因为他们深知,自己如今的地位全赖于武则天,若武则天不再掌权,与武承嗣等人是皇帝戚族不同。
自己等人以往诬陷、拷打的拷打的大臣多如牛毛,下场绝对十分凄惨。
见来俊臣等人激动不已,武承嗣与武三思对视片刻,微微点头后说道:
“我与梁国公(武三思)也是同样的想法,天后绝对不能还政。”
确定了本场会议的基调,他们便开始商议如何阻止天后还政。
“要我说,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左相、右相想要天后还政于圣人,他们的合理性来源便是圣人,只要圣人没了,任他们权势滔天,也无从施展。”
来俊臣一脸阴翳的说道。
“来刑部的意思是?”
“不如直接将皇帝废了,我们拥戴天后做皇帝,只有这样,我们的权势才能继续下去,子孙后代才能永享富贵。”
改朝换代?武承嗣与武三思有些犹豫,要是失败了,武氏可就覆灭了。
来俊臣仿佛知道了二武的犹豫,诱惑道:
“两位公爷想想,若天后登基,天后百年之后的位置,不给你们,给谁呢?难道又要还给李氏吗?毕竟天后姓武啊。”
深呼吸,深呼吸,武承嗣、武三思二人只觉得心脏都要从胸腔内跳出来了。
在来俊臣等人的再三承诺下,今后绝对全力支持二武登基后,他们终于同意了。
“既然要逼迫皇帝退位,少不了要动刀兵,如今京城禁军一半在梁国公手中,一半在黎国公(宗室李杰),少部分在白氏手中。”
“黎国公素来中立,只要我们告诉他,我们是要清君侧,扶立晋王李旦登基,同为李唐宗室,他害怕站错队,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等到大局已定,只需要一纸诏书,便可收回他的兵权。”
虽说有侯思止的谋划,但武三思还是有些犹豫:
“白氏素来行事隐秘,而且白氏探子遍布天下,保不准我们府邸中就有白氏的探子,只要我们一动,白氏定然知晓。”
“况且我等也不知白氏在军中安插了多少将领,若只是扶立李氏君主,白氏虽有异动,但绝不会大打出手,可若是改朝换代,白氏定然全力出手,他们能够动用的力量,我实在担心。”
顿了顿,武三思继续说道:
“如今丘神勣的军队才抵达同州,还未过黄河,不如密诏丘神勣率军班师,以大军逼迫右相等人反正,可以增加成功率。”
“同意。”
计策既定,众人便分头行事,武承嗣、武三思连夜进宫,劝阻武则天回心转意。
最终,在二武的哭诉,以及张昌宗兄弟在一旁的帮助下,武则天重新坚定了野心,同意二武的谋划。
长安五年二月十一日
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带领北伐大军正抵达同州朝邑,准备渡河北击突厥。
突然接到长安的一封密信,让他班师回朝,参与大事。
丘神勣心潮澎湃,连夜召集军官军议,提出了班师的要求。
有军官不同意,说朝廷并没有军令班师,丘神勣拿出了天后的手令,以及兵部的行文。
可那将军看了看,拒绝道:“没有三省的印章,此乃矫诏。”
“放肆,来人,给本帅将他拿下。”
收押了反对自己的将军,丘神勣当即命令回师。
长安五年二月十三日
仅仅两日,丘神勣便率领前军万余人,抵达渭桥,后面由其兄长丘神智率领三万大军缓缓而行。
丘神勣无诏班师,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叛乱了。
长安当天戒严,城外的军队迅速入驻各个城门,防止丘神勣大军入城,同时派出使者,斥责丘神勣何故无诏班师。
“本帅奉令清君侧。”
“奉谁的令,何人是贼?”
“奉天后之令,国贼白望宗!”
长安文武百官得到回报后,当即大惊,右相崔玄暐当机立断:
“丘神勣反贼尔,左相忠臣也,传令各部,严守各处城门,防止叛军攻破京城,令传宁州都督李景瑞、岐州都督崔泽云、泾州都督白增即刻出兵勤王。”
在崔玄暐的主持下,朝廷总算没有大乱,各部各行其是,整个长安霎时间融为一体。
丘神勣见长安戒备森严,便按兵不动,等待后续大军抵达,同时观望城中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