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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七,一千二百五十二名白氏子弟在祖山下的白原休息了一天后,接到主家派人来通知,让他们前往祭祖台集合。
人流从白原四面八方汇聚在两葬山(主葬山、族葬山)中间的哑口处,一座高八丈七尺的祭祖台横断两山之间。
祭祖台并不是一座光秃秃的高台,除了正中的笔直台阶,高台两侧还附有多处多阶突出去的次台。
上有一座三足青铜大鼎,被人磨得鎏金瓦亮,仿佛黄金鼎。
白宸站在祭祖台的腰部阶梯,带领众人进山的白汉站在比白宸低两格的阶梯上。
主家五位族老(五老会),左右分列在比白汉仅仅低一格的阶梯之下,再往下一阶便是五位(五房),以及众多眉心神印的白氏子。
数百名身体壮硕、煞气腾腾的白氏族卫护卫在台下,并呈现扇形面对着众人。
这场祭祖大典,将在白氏家主白宸的亲自带领下举行。
从白宸的位置往远处看,可以看到距离祭祖台不远的左右,有两处巍峨宫殿,便是白氏重建的白庙、祖庙。
宫殿再往前,便是承天府,是家主及其子嗣居住的地方,也是位于祖山白原处的行政中心,五房、族老会的办公场所。
围绕着承天府的并不是族人的屋舍,而是成片成片的粮田,族人的屋舍,相反依山而建,建在四周的山脚、山腰处。
这是白原特殊的地理位置所决定,四面环山,由多处山顶流下的溪流汇聚形成两条较大的溪水,两水汇合冲击形成了一点小小的白原,故被族人戏称为九山一田两分水。
因此,为了保障粮食产量,只能极限利用本就不大的白原,承天府规定,除了已经建成的两庙一府,严禁族人在白原建设房舍。
除了种粮食,白原的族人还在四周山中栽有果树,也可入山打猎,空余处种植些蔬菜,自给自足不成问题。
而以白原为中心,周围数十亩范围内,养活数千人不在话下,可以比照山外的一座小县城。
流过白原的溪水最终会汇入淇水,顺水而下,可以与白氏在山外的商业据点交易物资。
且山中族人除了在白氏族谱上留名,并没有在朝廷的户籍上,相当于隐户,所以不需要缴纳朝廷赋税,宛如世外桃源。
看着欣欣向荣的白原,脑海中思索着白原这些年的发展,白宸不由得出了神。
“祖父,人都到齐了。”
好在白汉见众人都汇聚起来,除却前来参会的一千二百五十二名各分支代表。
在山中的千余名族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汇聚于此,静静地等待着白宸的动作。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却又怪异的十分有秩序,这大概就是宗族血亲的联结吧。
“登台,祭祖,起乐。”
白宸那如同老鹤般充满岁月沉积的浑厚的高亢声,回荡在两葬山间,也飘扬在白原的上空,因为被群山环绕,无法冲破出去,只是激起山间的群鸟。
“呜呜呜!”
自白宸以下,两列共八名乐手,吹响着从草原购来的特大号角,紧接着靠着祭祖台的两座只有附台上,擂鼓声轰轰响起。
随着白宸带着白汉缓缓往台上走,号角声、擂鼓声愈加激昂。
终于,白宸踏上了承载着三足青铜鼎最高台,在这一瞬间,号角声、擂鼓声戛然而止,一股冲天大火,在青铜鼎中升起。
片刻后,设在青铜鼎等高处的两组编钟被敲响,悠长、雅致的古乐随着乐手的敲打响起。
仅比最高台矮两三丈的次台上,四组从族中选出的善舞舞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从台下看,给人以天上仙女、仙乐。
面对着青铜鼎,白宸看着随着族人不断往鼎中投入各种祭品,丝帛、书籍、三牲,以及各分支呈上的当地特产,或是一根名贵木材,或是一株名贵药材。
因为里面有着各种助燃物,所以鼎中的火焰仿佛将要冲天。
而白宸就这样面对着,等待着音乐的结束。
“承天之命,维命有白,祖宗飨食,庇我宗族,今,白氏家主宸,携白氏族人三千五百六十二人,敬请列祖垂听。”
说完,白宸让白汉将写有在场所有白氏族人的花名册丢入大火中。
“自续祖以来,白氏族人分散各地,夏国破灭,祖宗社稷江山倾倒,故为护佑家族计,续祖以白氏为王,化国为家。···”
看着手中早已拟好的祭祖行文,白宸缓缓的念出上面的文字。
在场的众人都安静的聆听着,不敢有丝毫的响动,哪怕是一旁的家族族卫,也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甲胃的声音打扰白宸的祭文。
因此诺大的白原上,除了青铜鼎内哗哗的燃烧声,就只有白宸诵念祭文之声。
祭文很长,大致从白续时期的事情开始阐述,因为白续之前的时期,北夏还在时,当时的夏皇,已经在祭祖的时候都告诉了祖宗。
至于为什么白续之后的北夏皇帝没有再祭祖,因为他们不再是嫡脉,祭文无法抵达白氏祖宗耳边,因此白秩之后,夏室只有祭天,再无祭祖。
而北周建立后,为什么白续、白贺等几代家主没有祭祖,而是由白宸来总结这几位家主的功绩。
实在是当时白氏正处于复兴的关键时期,一则时任家主都在朝廷中担任要职,没有时间。
加之天下不定,局势混乱,天道不显,人道自然也不显。
故而白氏内部的族人都认为,此时祭祖,恐怕无法顺利的沟通列祖列宗,因此选定在天下一统,政清人和时期祭祖,效果最好。
二则当时位于白原的祭祖台也没有修建完成,总不能启用淇县北部废弃的祭祖台吧,这会让朝廷怎么想。
况且,古书言,人无礼则不立,事无礼则不成。
“白氏四十四世孙白宸敬上,唯俯飨食,佑我白氏,祭祖已成,行文。”
白宸上前几步,将祭文投入鼎中,霎时青烟燃起,直冲云霄。
“拜!”
一名推选出来的族中最有威望的族老站在高台边缘,对着下方高唱道。
在白宸的领头下,在场的三千多族人,包括护卫、舞女、乐手、鼓手等尽皆对着青铜鼎大拜。
“再拜!”
“三拜!”
“祭祖礼成。”
等到白宸站起身来,已经是满头的大汗,毕竟今年已经六十七了,岁月不饶人。
在白汉的搀扶下,白宸缓缓从台上走下,路过的族人都恭敬的躬身行礼,直至消失在众人眼中。
“都散了吧,明日,参加族会的众族人,于承天府议会堂集合。”
五老中最年轻的那位族老站在高台第三阶上,对众人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