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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依旧有魏叔玉这种青年谏臣,但也有白遐、白侃、高履行、杜志经等青年儒臣,说话又好听,办事又得体,被其引为肱股。
其中白遐是白宸的嫡子,白侃是白定的嗣子。
白定英年早逝,在升任翰林院学士不久,贞观十二年便因病去世,享年四十二岁。
白侃作为承嗣白定的嫡子,被李世民看重,召为太子侍读,陪太子读书。
因为承袭了其父学识,加上受到了家族的良好教育,使得白侃十分得李承乾喜爱,引以为好友。
“七郎,你说,魏王势大,孤该如何做,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面对太子的询问,白侃说出了心中所想:
“如今魏王受到陛下的喜爱,这是因为他献上《括地志》的原因,就如当初殿下献上《孝经章句》、颜师古所注的《汉书》一样。”
“当初陛下不也是如获至宝,大加称赞殿下,并命人将其收入皇家秘阁之内。”
“如此看来,与魏王所获得的没有什么不一样,这是一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有所成就,做出的本能的反应,合乎本性的欣喜,殿下无须担忧,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
“而且我观陛下,并没有废除殿下而立魏王的意思,不需要杞人忧天啊。”
虽然白侃如此说,但李承乾心中仍有担心:“可我这脚疾?”
足疾一直是李承乾心中的痛,自古以来身体残缺者无缘储位是公论,因为这会损害皇家威仪。
想想看,若当外邦朝贡,发现皇帝有脚疾,这是天然授之以柄的地方。
白侃内心叹息,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他,自从李承乾受伤以来,白侃宽慰得够多的了,但仍旧无法打消李承乾的担忧。
就在白侃无言以对时,白遐说话了:“殿下难道不欲为陛下之子乎?”
李承乾立即皱起了眉头,看向白遐,想不通今天怎么就连白遐都要自谏自己,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最讨厌谏臣了吗?
他本不欲说话,但白遐继续道:“陛下何其宽宏大量,功绩比高秦皇汉武也不遑多让,做出了多好常人不敢为之事。”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驱逐突厥,压服吐蕃,悬首西域,四方之国无不传颂着天可汗之名,您以为他在意一点小小的足疾吗?”
“您是陛下的嫡子,生来便是贵人,是注定要承继大统之人,生来便要注定将大唐的威名传遍四海无尽之处。”
“难道一点小小的足疾便要挡住您的雄心吗?心胸大一些吧,不要只看着小小的长安,要看到大唐,要看到大唐之外,这才配得上陛下。”
“将来的人们不会再只说您是陛下的儿子,而是因为您的功绩,说陛下是您的父亲,虎父焉有犬子乎?”
被白遐这么一激,李承乾也不再扭扭捏捏,开始正确的看待自己的缺陷。
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可不管怎么样,这只是孤自娱自乐,不懂父皇如何想。”
白遐想了想,为他想了一个办法,让他去找魏徵,魏徵是李世民最看重的臣子。
而魏徵如今也担任着太子太师一职,求他帮助李承乾询问皇帝的真实想法。
听到要让他去求魏徵,李承乾眉头皱到了极点,他实在不愿意与那些谏臣有丝毫关系。
“殿下,以大局为重,再怎么说魏太师都是您的老师。”
在白遐、白侃不断地劝说下,李承乾终于决定找时间请求魏徵入宫问李世民对他的真实态度。
翌日,李承乾让人召魏徵来东宫,向他说了自己的请求。
魏徵只是略微皱了下眉头,便答应下了这件事。
很快,机会就来了。
第二年,魏徵病重,李世民亲自带着太子与衡山公主到魏徵的府邸探望。
魏徵趁机向李世民劝谏道:“皇太子及诸王,陛下处置,未为得所。太子国之本也,伏愿深思远虑,以安天下之情。”
李世民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的李承乾,哪里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于是握着魏徵的手道:
“我知道爱卿你的意思,我的儿子虽患脚疾,可依然是嫡长子,我怎能舍弃嫡子而立庶子呢?”
李承乾听罢,当即跪下痛哭道:“父皇对儿臣深爱如此,孩儿却一直怀疑父皇不喜儿臣,却喜欢魏王,儿臣万死。”
李世民连忙将李承乾扶起来,抚着他的肩膀,眼含热泪深切道:
“你与魏王都是朕的儿子,朕如何敢有所偏爱,你放心,只要你没有做出十恶不赦之事,父皇永远不会废除你的太子之位。”
“只是你身为太子,不仅是国家的储君,也是皇家的长兄,大气一些,担当起兄长的责任来,有什么困惑的,要多来问问朕。”
“不要重走朕的老路,朕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见到你皇祖父最后一面,不要让朕失望啊。”
李承乾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哽咽道:“儿臣谨记。”
在场的众人见到如此父子情深之处,无不感到垂泪。
贞观十七年六月,于志宁再次向李世民上书批评太子过于奢华。
这次李承乾没有再忍受,而是在白遐、白侃的建议下,直接入宫,向李世民当面哭诉。
说这些年来这些老臣仗着自己的资历,从自己十五岁开始,就不断批评自己的错误,几乎没有一天停歇的,甚至有时候一天受到三四次当面的训诫。
若是因为德行上有问题倒罢了,可他们就是抓住一些小问题,不断抨击他,甚至将之传至民间,损害他的名声。
父子俩就这样说了一下午,李世民终于是明白自己的儿子遭受了怎样的折磨,难怪成年后性情大变。
而且除了少数东宫师傅口中,他几乎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关于李承乾好的地方,全是如何如何失礼,如何如何不守规矩。
李世民怒了,当即下令将于志宁、张玄素、孔颖达等以谏诤为名的大臣贬到岭南、黔南地区任刺史。
“以往朕以为你们都是如同魏徵一般的正直之臣,没想到你们居然在朕的儿子身边不断搬弄是非,以至于损害朕与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天理难容。”
有了这一次父子奏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好的多了,没了那些谏臣在耳边栝噪,李承乾心中的郁气也渐渐消散,逐渐变回了当初那个开朗,儒雅的太子。
甚至多次召集在京的兄弟来东宫宴会,在朝堂上为那些犯了小错的兄弟据理力争,让世人看到了一个兄长担当。
而至此之后,朝堂上的谏诤之风也不再大行其道,其中也有谏臣之首的魏徵病逝,他们没有了领头羊的缘故。
眼看着大唐君臣和睦,皇帝与太子也消除了隔阂,其中位于一座国公府的老者,也松了口气。
不枉他花了这么多功夫,避免李承乾走上李世民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