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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庄,位于武州城与白道城之间,白道中溪水东岸,是白氏在武州的庄园,也是白氏的大本营。
白庄周长五百步,以青石垒墙,三人高,附有箭塔位于四角,内屋舍俨然,周围人三百步,均为农田。
依林傍水,是一处绝佳的农庄,十里之外,由于远离溪水,树林变草原,建有白道马场,内有良马数十匹,寻常马匹数百。
白庄周遭十余里,都为白氏所有,佃户百户,庄丁百人,皆弓马娴熟,沙场退役的老军。
会客厅,白续端坐主位,白贺站于侧,面对厅中数人。
来访的均为武州当地豪强,因为实力逊于白氏,所以虽然他们中有子弟在朝中或地方担任要臣、重将,但都尊白氏为主。
贺拔叔乃贺拔度拔弟弟,贺拔岳族叔,为贺拔氏在家的主事人,是在场除了白续身份最高的。
但他此时却是场中情绪最低落的。
“如此说来,侯莫陈悦背叛了武川?”
白续如是说道,眉头紧皱,陷入沉思,其余李天道、宇文威、赵六等皆默然不语。
“侯莫陈婆罗门怎么说?”
提起侯莫陈婆罗门,贺拔叔便一肚子气,大骂道:
“那老小子听说他儿子杀了岳儿,连夜收拾细软,领着亲兵跑了,估摸着往侯莫陈悦那里去了。”
“当初侯莫陈婆罗门投奔武川时,我就说婆罗门面带反相,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你们还不信,非要说与侯莫陈兴是本家,将他们留下。
这下好了,被狼咬了吧。”宇文威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其余人也没脸说话,都看向白续,李天道居然提议:
“续公,你是我们武川最年长的智者,当初贺拔岳也是你一力推举出来的,如今贺拔岳被谋杀,武川群龙无首,我们应该怎么办?
要不您重新出山?”
白续催胡子瞪眼,骂道:
“你老小子昏了头,我如今走路都要靠人扶,如何上马弯弓,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我武川无人?”
李天道讪讪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咳咳,虽然贺拔岳没了,但其余子弟都还掌握着军权,我认为他们中早晚都会推举出一个公认的首领。
我认为宇文家的小子就不错,一直以来走得最稳。”
宇文威此时却十分谦虚:
“不信,那小子资历太浅了,不管是赵贵,还是贺拔胜,亦或者是独孤信都比他强。
续公,换一个吧,若是其他人不负,我害怕误了大事。”
白续却不以为然,不断点着手杖,发出声响:
“资历资历,做什么的都讲资历的话,我们武川还能发展到今天吗?”
“那您以为?”
“那些小子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了,对外面的情况肯定比我们要了解,我相信他们能够推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如今他们最担心的,是他们推出来了首领,我们这些老家伙却不同意。
我意欲派白贺前往夏州,传达我们的意思,以他们自己推举的人为准。”
见白续下定了决心,他们也认为这样比较合适。
“就依续公所言,我们各家在决议上署名,盖印,形成定议,让贺小子送去。”
几个老头纷纷从怀中、袖口、腰间掏出特制的玉印,这是当年众家结为同盟,由白续请人打造的特制玉印。
【白氏主印、李氏主印、贺拔氏主印、宇文氏主印、赵氏主印、全氏主印、独孤氏主印、侯莫氏主印、杨氏主印】
此为武川九氏,也是当今大夏最大的三个派系(武川派、契胡派、外来派)之一,武川派的主要出身。
各家盖完印章,重新坐回胡椅之上。
白续重新开口道:“虽然侯莫陈婆罗门跑了,但他带着家小,总是跑不远的,各家出骑兵五十人,由贺拔鉴带领追杀。
没来得及跑的侯莫陈产业、马场,由九家平分。
背叛了武川,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此言省得贺拔叔之心,当下就出门,叫过随他一起来的侄子贺拔鉴,让他带领骑兵追杀侯莫陈婆罗门一行人。
众人散去,白贺也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白续叫住了他:
“此行除却送信之外,你还需要留在那里,帮助新任首领剪除侯莫陈悦这个叛徒,所以不可无兵。”
说完递给他一块兵符:
“此去夏州,会路过朔州,先去你二叔那里,领了你父亲的兵马,也好建功立业。
记住,无论身在何处,位列何职,切勿忘了白氏本分。”
“祖父嘱托,孙儿谨记。”
郑重的对白续行了跪拜礼,又拜别了家中的三叔白思,还有一行送别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后,飞身上马,带着随行的十余骑家兵,向朔州而去。
却说自从贺拔岳被侯某陈悦背刺,谋杀于河曲,贺拔部三军无主,惶惶不安。
这时赵贵等人提议由宇文泰统领军队,只因为在众将中,宇文泰能力最高,这已经在往日的战斗中得到了体现。
贺拔岳在世时,常常称赞其文韬武略并不逊于自己,若当年不是自己早一步扬名,恐怕白续选的是宇文泰,而不是他贺拔岳。
虽然众望所归,但是这毕竟是自己几人的私自推立,只能掌控军队一时。
若武川群老发来信函,重新任命首领,宇文泰也只能退贤让位,要不然武川子弟也只会听族老的,并不会听自己的。
在宇文泰的路上,得到武川群老的认可是十分重要的,因为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就无法掌控武川集团,也就无法掌控由此而衍生的关陇集团。
因为当初贺拔岳在组建关陇集团时,就是以武川集团为核心。
惴惴不安的宇文泰虽然在赵贵、侯莫陈崇、白瞻、毛遐等人的支持下,初步统领了部众。
但更多的贺拔岳旧部却不认可宇文泰,认为他资历太浅,无法胜任。
甚至同为乡人的李虎直接拒绝为宇文泰效命,星夜兼程前往荆州,意属贺拔岳之兄贺拔胜来担任首领。
也因为如此,他才没有立即出兵为贺拔岳复仇,而是等武川消息。
“报,将军,有兵自北方来。”
探马的来报,激起了军帐中的波浪。
诸将都以为是贺拔岳的仇敌,灵州刺史曹泥派兵前来。
于是纷纷提议暂避锋芒,撤出高平,前往凉州,与大部队汇合,再图谋报仇。
只因为高平的兵力只有千余人,大军都在泾州前线防备侯某陈悦以及凉州,还没有来得及调回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