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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北境,武川镇
身为抵御柔然的六镇之一,武川镇有民数万户,碍于当地土质原因,镇民多以放牧为生,少以耕种为继。
其中光是作为镇军的军户,就有数千人之多,全是弓马娴熟,常年混迹草原的武装骑士。
作为抵抗柔然的第一线,每隔几年,柔然麾下的散部,都会南下劫掠,实则是柔然王庭派来试探夏廷的先锋。
自从朝廷将都城前往洛阳,六镇就越来越难以生存,光靠放牧以及微薄的军饷,根本就养活不了一家人。
因此六镇的防线也不得不渐渐收缩,直至放弃北部所有的哨所,龟缩回武川本镇。
武川镇作为六镇的中心,左靠怀朔、沃野二镇,右靠抚冥、柔玄、怀荒,是当之无愧的核心军镇。
因此武川镇的镇将往往比其他军镇高半格,为诸镇统帅。
如今的镇将,是朝廷派来的原五兵尚书侍郎卫然,显然是朝廷派来监视该镇的官员。
为了防止镇民作乱,卫然宣布武川镇进入军事管制状态,把控了镇中的所有粮食,间接控制了武川镇民。
镇南一处宅院,相比周围的院落,显得大体一些,明显是武川镇的军官宅邸。
因为特殊原因,所以在武川镇,以武为尊,以军职为高。
该宅是武川镇最具名望的,原武川镇镇将白流的宅邸。
作为最先一批抵达此处的淇阳子弟,白氏在武川镇占比十分大,十之三四都氏白。
原本宁静的宅院,如今却显得人头涌动,只因为听闻白将军重病去世,故前来吊唁。
因为白流为人豪爽,又出手阔绰,在朝廷管控武川镇粮食期间,经常救济陷入粮荒的镇民。
加之往日担当镇将期间,威名赫赫,故而想要前来见白流最后一面的将士、百姓十分多,将宅院围得水泄不通。
但在家兵的维持下,秩序盎然。
灵堂中,有三名中年人披麻戴孝,分别是白流的长子白相、二子白丞以及三子白续。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虽然丧事由白相主持,但白相频频询问作为幼子白续的建议,而白丞更是跟在白续之后,犹如护卫。
更奇怪的是,前来吊唁的镇民,对此充耳不闻,甚至也对白续礼遇有加,仿佛白续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卫然将军到!”
只听见这一声,在场的将士无不攥紧拳头,怒目而视,白相更是忍不住要冲上前去,好在有白续、白丞拉住。
“白老将军溘然仙逝,本将心甚痛哉,如此我武川镇将又少一位抵御柔然人的猛将了。”
看着卫然假惺惺的捶胸顿足,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人群中终于有忍不住的军官高声道:
“何必在此故作姿态,若不是你不发救兵,老将军何以身陷囹圄,乃至身中数创,不治而终?”
卫然眯眼看去,乃是镇军中有名的猛将,担任军主之职的贺拔度拔。
贺拔度拔是敕勒族人,随父辈迁至武川镇入籍,学归汉化,及至白流担任镇将期间,见其勇武,简拔为一军之主,统领数百人,乃白流的嫡系。
被贺拔度拔点出不堪一面,卫然眼中流露出杀意,身后护卫蠢蠢欲动,周围几位同为白流旧部的军主一同起身,与贺拔度拔同肩而立。
眼见火并一触即发,白续踏步一出,头戴布巾,内着软甲,外罩丧服,一脸的俊毅,挡在双方之间,右手按剑不卑不亢的对着卫然施以军礼道:
“卫将军今日前来,是为了吊唁家父的吧。
军旅之人粗鄙,言语上有所冲撞,还请将军恕罪。
若在这里发生血流之事,定会让激起镇民的怒火,若武川镇乱,将军身为镇将,到时候也不好向天子交差。
恐怕对将军来说,也没有好处吧,或者是说,将军不愿意再重回朝堂之上,想要与我等粗鄙之人,待在这里一辈子?”
卫然转头望向白续,只见其耸然而立,英姿挺拔,身上英气儒气贵气交相辉映,仿佛上位者。
“白流果然生的好子,传闻白氏三子中,白相善勇,白丞善文,只有三子白续文武全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随后,又看了看不服气的贺拔度拔等人,冷笑一声,带着数十名护卫,转身离去。
“白哥儿,这卫老贼好不容易从镇将府出来,身边护卫不多,为什么不趁机将其斩首,举旗反了他娘的。”
眼见卫然离去,白续身后一名稍显年轻的军士,满脸杀气的出言道。
“杀了他很容易,但之后呢?”
白续转身看着在场的众军官,之前吊唁的镇民早就眼见不妙离去了,如今还在灵堂的,只剩下白流一派的军官。
武川镇的势力分为两派,一派为外来派,一派为本地派。
外来派以镇将卫然为首,手下的士兵组成主要是朝廷流放于此的罪民。
他们都将武川镇看做流放之地,想要建功立业,返回中原。
本地派则是以已故白流为首,手下是原先响应征召的淇阳子弟后裔,以及主动投奔武川镇,想要改变身份的胡人。
他们将武川镇看做自己的家乡,看不惯那些满口将武川镇当作罪镇的外来者。
特别是白种之乱前后,两派的矛盾越来越大,要不是朝廷掌握着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本地派系早就忍受不住造反了。
“如今粮仓都在卫然等人的手上,还有张法僧等人帮助他们。
好,就算我们能够将他们拿下,夺取了粮仓,可仓中的粮食又够我们吃多久呢?
届时我们必须要向外部用兵。
可举眼望去,北边是柔然,南边是朝廷,左右也是同为军镇的怀朔、抚冥。
他们的粮草与我们没什么两样,都靠着朝廷的拨付存活。
我们起兵是为了活命,是为了活一口气,可若是贸然起兵,反倒会葬送我们自己,届时武川镇的百姓怎么办?”
听了白续的解释,在场的军官都明了,可刚才那军士还是念头不通达,出言道:
“可这样的日子又要过去多久啊,以前有老将军在,我们还能挡得住卫然,如今老将军去了,卫然定然不会放过我等。
早晚会将我们如同老将军一样,葬送在柔然人手中。”
“侯莫陈顺,你担心个什么劲,不是还有白哥儿吗,白哥儿那么聪明,有他在,还怕卫然吗?一定会有办法的。”
另一位军官宇文肱打断侯莫陈顺的担心,看向白续。
众人都看向白续,白续轻松一笑,自信道:
“不用看我,只要你们相信我,过不了多久,我们不就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