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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四年
八月
刘聪再次派遣刘曜攻打长安,这次并没有从冯翊郡南渡渭水,从渭南攻长安,而是先克北地郡,击败了北地太守张禹,以及冯翊太守梁肃的援军。
从北地渡过泾水,来到长安北面。
这次的汉赵军十分凶猛,连战连克,麹允、索綝等接连战败,很快就被刘曜围困于长安,长安城内外断绝联系。
司马邺急忙广发求救信,让临近州郡派遣援军。
但其余州郡的援军,摄于刘曜的军势,不敢上前,而最近的南阳王司马保所派出的援军,虽然在灵台击败了刘曜军。
害怕一旦助司马邺击败刘曜后,反会助长了麹允和索綝的威势,故此就退兵不再进攻。
而称霸江南的司马睿以各种借口,就是拒绝出兵。
十月
刘曜进占长安外城,逼司马邺与索綝、麹允等退守长安小城自保。
不仅如此,长时间的围困,已经让长安城陷入了断粮状态,米价一斗竟然达到黄金二两,并出现人吃人的情况,长安城中一大半人饿死。
死亡和逃走的人很多,只有一千凉州义兵仍在坚守,让刘曜无法攻入小城中。
恰好,太仓中有酿酒用的曲饼数十块,麴允便将曲饼砸碎熬粥给司马邺喝,不久,曲饼也已经吃光了。
司马邺实在感到腹中难忍,随即哭着对麴允说:
“如今穷困危急到这种地步,外面没有救援,为社稷而死是他所应该的。但想到将士们遭受的磨难,应趁城未陷落而行全身之计,或许可以使百姓免受屠戮之苦。”
随后派侍中宋敞向刘曜送上降书。
谁知索綝却暗中将宗敞留下,派自己的儿子出使刘曜:
“现在城中粮食足够支持一年,你未必能轻易的攻占。
但如果你能答应让我父亲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和食邑万户的郡公,我会向你保证,直接以城向你投降,让你不费一兵一卒,进入长安。”
可刘曜显然看破了索綝的小心思,杀了索綝之子,并送还回去,随行的使者转告索綝刘曜原话:
“帝王之师以义行军,本王统领军队十数年来,未有过以假消息和诡计击败对手的事,而是会用军事的力量,完全压倒对方。
现在你托人所说的是天下首恶,我就为你们杀了传话人。
你若觉得粮食未尽,那就勉强守着吧;但若缺粮而兵力薄弱,那就应该早早顺应天命吧。
不然我本王怕自己威严一振,与你玉石俱摧。”
索綝得到刘曜的回复,惶惶不安,生怕刘曜告诉司马邺,将自己斩杀。
这时,司马邺得知了索綝扣押了宗敞,十分生气,让索綝将其交出来,但并不知道索綝私自与敌军沟通一事,以为是索綝不愿意投降的缘故。
索綝听司马邺的语气,并不知道自己私通刘曜一事,松了一口气,顺势将宗敞放回,让其出使刘曜。
面对司马邺的投降,刘曜接受了。
第二日,司马邺单人乘坐羊车,脱去上衣,口衔玉璧,侍从抬着棺材,随他出城投降。
刘曜烧了棺材,接受了玉璧,让宋敞侍奉司马邺回宫,汉赵军顺利占据长安。
十月十二日
刘曜派人护送司马邺等晋廷群臣,前往汉赵国都平阳,过流亡生活。
十月十七日
刘聪登殿,司马邺在他面前叩头跪拜,麴允看到这种情景,伏地痛哭,然后自杀。
索綝则是被刘聪认为背着自己的君主,以献城出降为条件请求敌国的高位,是不忠于晋朝的行为,便在平阳东市将其处死。
司马邺被刘聪任命为光禄大夫、怀安侯,随朕左右。
为了达到羞辱司马邺,达到打击晋朝军民士气的目的。
每次刘聪外出打猎,都会令司马邺执行车骑将军的职务,穿着戎服,手执戟矛,在前面开路。
每次举行宴会,都会让司马邺行酒,洗酒杯,上厕所时又使唤他拿马桶盖。
许多跟随司马邺来到平阳的晋朝旧臣,见到如此场景,不免放声痛哭,被刘聪全部杀害。
建兴五年
十月
刘聪在平阳将司马邺杀害,终年十八岁。
建兴六年
三月
听闻司马邺在平阳被害,南边的司马睿在刘琨等一百八十名北方将领联名上书劝进下,登基为帝,改今年年号“太兴”。
并为司马邺上谥号“愍”,是为晋愍帝。
值得一提的是,在登基典礼中,司马睿再三请王导同坐御床受贺,王导知道这是司马睿在将他架在火上烤,再三辞让不敢当,司马睿才作罢。
司马睿能够称霸长江中下游,秦岭淮河以南,离不开王导及其背后的王氏家族的支持。
明面上是司马睿控制了江南,但一定程度上是依靠王氏兄弟建立的,而王导、王敦,一内一外,实际把持了江南政权。
司马睿能够坐稳江南霸主之位,又能乘势接过司马邺的帝位,就是依靠着北人治南,而北人中实力最强大的,就是王导兄弟。
另一方面,随着司马睿地位的巩固和建邺政权统治范围的扩大,他越来越不甘于受王氏兄弟的摆布。
司马睿要王导同坐御床,表面上示以尊崇,实际上则在暗示他应该有所收敛。
称帝之后,司马睿虽然继续对王导、王敦加封官职,但是对王氏的厌恶情绪却愈发加重,态度上十分冷淡。
凡是重要的军国大计,他只与尚书令刁协及调外任丹阳尹却仍兼侍中的刘隗密议。
在二人的策划之下,司马睿制定了一系列限制大族势力、加强皇权的所谓“刻碎之政”。
为此,王导借褒奖主张“宁使网漏吞舟”,“不以察察为政”的吴郡士族顾和的举动,表明了自己与司马睿截然相反的放纵士族政策。
不仅如此,在外领兵的王敦,还直接上疏司马睿,夸耀他们弟兄的开国之功,为王导在朝内所受的冷遇鸣不平,并发泄了对司马睿的强烈不满。
奏疏中,明里暗里都是威胁,还说若事不可为,自己可能要采取适当的行动,以此来支持兄长王导。
按理说王敦向来自恃手握强兵,飞扬跋扈,常怀有废立之心,但他之所以迟迟不敢行动,是忌惮另外两位强藩:
梁州刺史周访和豫州刺史祖逖。
二人的存在使王敦如芒在背,始终不敢有叛逆之举。
周访不消多说,祖狄原是范阳人,随父母侨居在平阳郡,故幼时得以常入白国游学,受白国学风影响,常怀有报国为民之志。
且为人生性豁荡,不拘小节,轻财重义,慷慨有志节,常周济贫困,深受乡党宗族敬重。
及冠以后被郡府举为孝廉,又被司隶举为秀才,但都没有应命。
后来,祖逖与刘琨一同出任司州主簿。
两人的关系十分融洽,常纵论世事,有时夜深还不能入睡,拥被起坐,相互勉励道:
“如果天下大乱,豪杰并起,你我二人应在中原干出一番事业!”
及至八王之乱祖逖得到诸王的重视,先后效力于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豫章王司马炽。
没多久,洛阳陷落,祖逖率亲族乡党数百家南下,避乱于淮泗。
他躬自步行,把车马让给老弱病人,又把粮食、衣物和药品分给别人。逃亡途中多遇盗贼险阻,祖逖应付自如,被同行诸人推为“行主”。
这时司马睿转任扬州,命祖逖率部屯驻京口。
等到晋愍帝即位,以司马睿为侍中、左丞相、大都督陕东诸军事,命其率兵赴长安勤王。
可司马睿正开拓江南,根本无意北伐。
只有祖逖进言道:
“晋室之乱,并不是皇帝无道,百姓造反,而是藩王争权,自相残杀,给了夷狄可乘之机。
如今北地百姓备受蹂躏,都有奋起反击之志。
大王如能命将出师,让在下等北人为统领,江北豪杰必定会望风响应,沦亡人士也会欢欣鼓舞。
如此,也许可以申雪国耻。”
司马睿虽不愿北伐,却也不便公开反对,于是任命祖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但只拨予其千人粮饷、三千匹布帛,让他自募战士,自造兵器。
不过司马睿的消极态度,并没有打击到祖逖北伐的决心,反而听闻白国的《伐胡令》对北却胡人的前景愈加展望。
遂率领跟随自己南下的宗族部曲百余家,毅然从京口渡江北上,并在大江之中,用力拍击船楫,立誓要扫清中原。
太兴三年
驻地接连攻克谯县,封丘,多次击败石勒派来大军,甚至一度打败石虎的数万大军,兵锋于雍丘止,收回了河南的半数土地。
而白国也趁着石勒大军南下,出兵趁机攻占安平、清河、平原三郡,只留乐陵郡、渤海郡让石勒河南河北的领土连着。
东边混战不断,西边的汉赵国也没有闲着。
自从占据长安以后,刘聪病重,任命刘曜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镇守长安。
以太宰刘景、大司马刘骥、太师刘顗、太傅朱纪和太保呼延晏并录尚书事,
又命范隆为守尚书令、仪同三司;靳准为大司空。
二人皆决尚书奏事,以作辅政大臣,辅佐太子刘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