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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六年
正月
白国向天下人发布《伐胡令》:
“诸胡逆乱中原,屠杀我夏民汉裔,今我白氏起兴伐之,若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
暴胡欺辱诸夏无人,入夏地如入无人之境,杀我诸夏百姓,夺我诸夏祖庙,今特此讨伐,犯我诸夏者死,杀我诸夏子民者死。
稽古天地初开,大禹立鼎九州,立华夏于中央,万里神州,风华物茂,八荒六合,威加四海,华夏大地,举德齐天。
及至秦汉,威扬四海,文采飞逸,蛮地胡夷无不向往。
赖汉君仁德,胡夷之人,食吾汉食,习吾汉字,从吾汉俗,此后胡夷方可定居,远离茹毛饮血,不再兽人。
然今,环顾胡夷者,无不以怨报德,抢吾汉地,杀吾汉民。
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晋廷起八王之乱,内斗而亡者数十万之众,致使华夏大伤,胡夷乘乱而作,扰乱中原,屠城掠地。
永兴元年,胡狗鲜卑,大掠中原,劫财无数,掳掠我汉家女十余万,夕则奸淫,旦则烹食,千女投江,易水为之断流。
匈奴羯人之流,多以汉民为‘羊’,杀之为粮。
永嘉四年,羯人石勒,纠集外族,纵横河南河北,围猎汉民,王公忠烈,宁平被射死者十余万。
不日,夷人匈奴,陷京洛阳,四面纵火,烤汉为食,迁鼎焚庙,死者二十余万。
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今之胡夷者,狼子野心,以掳掠屠戮为乐,强抢汉地为荣。
而今之中原,北地沧凉,十室九空,百姓士族,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
反观晋廷王公贵胄,熟视无睹,死性不改,仍据城以内斗,不顾夏汉百姓之兴亡,诚承天之德乎?
夷君夏民,古之未之闻也,以使天地间,风云闻之变色,草木闻之含悲,祖宗闻之震怒,社稷闻之动荡!
致使四海有倒悬之急,家家有漉血之怨,人人有复仇之憾。
中原危矣!大汉危矣!华夏危矣!
不才白焰,大禹故裔,白国王室,罴武嫡脉,继夏周之德,奉三汉之学,承天地之命,动雷霆之兵,国仇家恨,寄于一身。
青天于上,顺昌逆亡,白氏奉天举师,伐胡戮夷,恢复华夏。
誓必扫尽天下之胡,戮尽世上之夷,复吾汉民之地,雪吾华夏之仇。
焰不狂妄,自知一人之力,难扭乾坤,一国之力,举步维艰。
华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师共赴屠胡;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举义共赴戮夷。
白氏本不愿称王称霸,争权而夺利,然司马氏无德才,竟使诸夏陷于如此危峻之境地。
白氏只得鄙弃旧约,勘定社稷,奉天帝之命,承百姓之愿,持泰阿之柄,以挽汉民之既倒,扶华夏之将倾。”
《伐胡令》一出,天下开始陷入激烈的动荡之中。
原本被有些遗忘的白氏,就这样以强势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各方的反应也尽不相同。
晋廷内部,对待白氏的态度也不一样:
一部分认为白氏是见天下大乱,为了分一杯羹,如今白氏公然叛乱,朝廷应该以对待刘聪、石勒、王弥等人的态度,将白氏打为叛逆。
而另一部分则认为不管怎么说,白氏都是朝廷的诸侯王,虽然《伐胡令》中有对朝廷不敬的言语,但是里面主要针对的是刘聪,王浚手下的鲜卑人以及石勒等人。
所以朝廷应该遣使与之合作,一同对付汉赵大军、石勒、王弥等人,也能够牵扯与朝廷貌合神离的王浚。
等到朝廷解决了汉赵等人,再解决白氏也不迟。
正好以前想要解决白氏,因为其安分,一直没有动手,如今他们自己跳了出来,正好一劳永逸,解决这个在朝廷腹地,盘踞数十年的心腹大患。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对白氏的态度则是无所谓,因为如今朝廷岌岌可危。汉赵数万大军聚集在河东,蠢蠢欲动。
朝廷已经没有精力去解决白氏的问题,当务之急,是怎么挡住汉赵的大军。
而汉赵内部,对于白国的《伐胡令》则是又怒又惊,一直以为自己等人打着恢复汉室的旗号,就不会引起中原人如此大的反应。
结果一篇《伐胡令》直接向天下人揭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如何让这些匈奴贵族不惊惧?
刘聪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先是召集了国内的汉人官员,以雷霆之势,斩杀了一部分态度不坚定的官员,然后对于忠于自己的汉官大肆嘉赏。
甚至将以前刘渊在世时的头号谋臣崔游,加封为左国公,以作殊荣。
于是在刘聪的一系列大棒加大枣的手段下,汉赵国内的汉人动荡被平息。
另一方面,刘聪派出数十位使者,出使拓跋鲜卑、段部鲜卑、慕容鲜卑,向他们陈明利弊,直言白氏是他们这些非汉人最大的敌人。
如今汉人势微,正是他们这种异族人兴起的时候,若再不联合起来,被白氏各个击破,难道他们还想活在汉人的恐惧中吗?
然后又去信石勒,让他注意王弥的动向,因为刘聪一直认为王弥虽然接受了他的封赏,但是一直心不在他这里。
如今白氏给了他名号,他有很大的可能,背叛自己。
在各方因为一篇《伐胡令》陷入纷争中时,白国也动手了。
正月二十三日
白焰下令,任命五千营校尉元安为平西将军,侍中宗阔为河内太守,精卒营校尉周极为扬威将军。
以元安为主将,宗阔、周极为副将,领五千营、精卒营两营共一万余人,夺取河内郡。
任命白公白翟为大将军,国尉原华为副军大将军,骠骑营校尉白德为骁骑将军,强弩营校尉段界为射声将军,五兵营校尉马燮为折冲将军。
以白翟为主将,原华为副将,节制白德、段界、马燮诸将,领骠骑营、强弩营、五兵营,合一万五千人,攻取白郡。
任命殿中营校尉白恭为护军将军,领殿中营五千,驻守朝歌。
任命公孙白枢为大司马,兼任司州校尉,令他招募三万人,负责训练、防守白国各县。
正月二十五日
在白国兵马才动之际,晋牙门赵染,叛晋归降汉赵。
刘聪派赵染和安西将军刘雅率两万骑兵,攻打长安。又令刘曜率领三万大军作为后继。
听闻白国攻打河内,刘聪又以河内王刘粲领兵镇守河内,抵御白国军队。
正月二十六日
元安攻破武德,斩首敌军三千人,敌将呼延翼领残军败退至山阳,等待刘桀的援军。
正月二十八日
修整两日的元安抵达山阳南五十里处,呼延翼引军五千,据城力守。
元安派出精卒营猛攻山阳,凭借着精锐的甲兵,一日之内,攻破山阳南城。
呼延翼引残军三千人,背靠北城墙,与白军陷入巷战。
然白军得到山阳城内百姓的帮助,于天黑之前,终于肃清了城内隐藏在各处的敌军,呼延翼只得引数十骑,由北门奔逃,投奔刘桀。
二月三日
刘桀大军三万,抵达河内治所野王,此时元安已经接连占据了怀县、州县、平皋。
由于需要留下士兵驻守所得县城,元安此时可动用的兵力只有八千人。
二月五日
元安引军与刘桀相拒于野王,陷入对峙。
刘桀顾忌元安军兵甲精锐,不敢擅动,而元安也因为己部人数劣势,暂且按兵不动。
二月十日
白翟军一连攻克荡阴、安阳,兵临邺城。
邺城守将,是晋廷的镇北将军、广平王司马交。
司马交在白翟大军抵达当日,就派出使者前来白军军中:
“将军,贵国向来是国之羽翼,听闻当初宣帝、景帝、文帝都与贵国先王标有过约定,不再过问司马氏之事。
如今贵国兵临城下,岂不是有违旧约,惹得天下人所耻笑。
难道将军不再遵守信誉,要将白氏千年的信义都毁之一旦吗?
在下真诚的为贵族着想,还请将军就此退兵,我王承诺,可以对白国出兵一事不上奏朝廷,以修两家之好。”
白翟坐在军帐主位,六十多岁的年纪,套着甲胄,一副文雅中不失威严的老年儒将跃然纸上。
只见白翟拍案而起,指着使者怒目而视,中气十足道:
“回去告诉司马交,白氏所说之言,已全在《伐胡令》,本公不愿再浪费口舌。
若不是你司马氏不顾黎民,争权夺利,放任胡人坐大,何以让我白氏出山?
今司马交为镇邺大将,控制着白郡、广平、顿丘、阳平等郡,不思剿贼报国,反倒放任石勒等人来去自如,屠戮百姓,视若无睹,此真汉境乎?
为君者,不安民剿贼,反怜惜己身,致使河北百姓,惨遭胡人随意屠戮,此夷君也。
再有堂堂朝廷大司马,放任手下的鲜卑人和乌桓人肆虐北地,劫掠汉民,竟只是为了依靠他们,争夺地盘,此真汉将乎?
为将者,不保土安民,反助纣为虐,致使胡人以汉民为奴为食,此贼将也。
本公也不杀你,转回告之司马交,若真是诸夏之名,快快献城投降,莫要抵挡义兵,行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使者也是读过书的人,被白翟言语所摄,恐慌得不能自主,颤颤巍巍的接下了白翟的书信,回报于司马交。
司马交看过使者递回来的书信,将之揉碎掷于火盆之中,当着众将的面陈词慷慨道:
“白逆叛乱,本王原想他们是受到旁人蛊惑,没想到竟是野心使然,果然,白氏占据朝歌数百年,早有异心。
今日终昭于天下,可见,白氏与其他世家,也并无什么不同。
既然白逆不接受本王的好意,那就战场上见真章。
传令各郡,急速遣兵来邺,再将驻守广平的张光给我调回来。”
“大王,是不是先不让张光过来,广平是大王的都城,也是防备王浚、刘琨以及石勒的要镇,若失守,恐于大王大不利。”
“就按本王命令行之,如今,击败白逆,才是主要之事,邺城经过石勒等人的焚毁,本就残破,城防不利,城内之兵,堪堪够抵挡,何言击败?
若没有张光部,等到白逆得到支援,再想击败他们,就很困难了。
再说了,石勒、王浚等人都是骑兵,少有步卒,只留下三千人驻守,足以。”
王令下达,令骑四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