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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由于士大夫集团的力量损失过大,刘宏为了防止宦官失控,以胡广为太尉,光禄勋袁隗为司徒,卫尉杨赐为司空。
随着窦武陈蕃案的不断扩展,许多士人都被波及,最为强硬的李膺直接被拷打致死,其妻子儿女被流放边境,他的门生、故吏和他们的父兄,都被禁锢,不准做官。
而对此影响最大的,就是玉真坊。
因为玉真坊在朝中的影响力多在此次的禁锢范围内,玉真坊遭受了创立以来最大的损失。
虽然凭借着与当朝司空杨赐的良好关系,玉真坊被免于清算,但是白氏大多子弟被免官,太学生被驱逐。
针对如今这种情况,已经五十多的白亚也没了办法,最后只得使出最后一招,求援。
于是一封书信从玉真坊传至城北大慈寺。
由于刘志信佛,使得城北大慈寺愈加的繁荣起来,每日前来上香还愿的香客数不胜数。
建宁三年
在家已经闲赋了一年的白亚终日唉声叹息,往日显耀的玉真坊,如今也让人觉得就要落魄了,特别是在一年前还遭遇了兵灾,整个玉真坊显得十分压抑。
“伯父,大慈寺来信了!”
正在书房盯着悬挂的毛笔发呆的白亚听到侄儿白典的提醒。
白典是当代玉真坊最有天赋的子弟,被白亚引为百年之后的玉真坊之主,在党锢之前,他就已经做到了议郎的职位,只是受到白亚的牵连,一同赋闲在家。
被白亚打发出去盯着大慈寺的来信。
“什么?”白亚有些没听清。
“大慈寺来信了!”
白亚立即站了起来,一步作两步的走向家中的佛堂。
为了响应刘志信佛,当初整个雒阳的百姓和达官贵人纷纷在家中修建了佛堂或者是佛龛。
玉真坊也顺应潮流,在白府修建了一个佛堂用作礼佛,顺便接收来自白国的消息。
而为了保密,白国传来的书信,一直都是由大慈寺的僧人以为白府祈福的理由,亲自送来的。玉真坊送去的信,也是对外宣称要前往大慈寺还愿。
于是一个大慈寺,在外人眼中,就是玉真坊中有人信佛,其实是白国与玉真坊传递信息的通道。
虽然外人一直知道玉真坊就是白国在中央的延伸,但是就是找不到其与白国通信的证据。
白亚来到佛堂,对着一个僧侣行礼道:“清源法师!”
“阿弥陀佛,施主,此乃本寺来书,请施主收好!”清源将一封书信交于白亚。
白亚谢过清源后,让他自行在佛堂为玉真坊祈福,自己急匆匆的返回书房。
“白典,将门关上!”
一进入书房,白亚便吩咐白典将房门带上,然后坐回位子,迫不及待的打开密封,阅读了起来。
“月旦评···”
读完后,白亚的眼神中一扫过去的迷茫和疲惫,重新明亮了起来。
“伯父,什么是月旦评?”
白亚将书信递过去,等白典看完后,靠近烛火,将其在一旁的火盆中焚毁。
“伯父,既然主家让我们主持月旦评,可是这月旦评是怎么个规制?”
白亚自从得到了主家的帮助后,整个人都变化了起来,仿佛以前那个在官场上挥斥的太尉又回来了。
坐回位子,让白典也在对面坐下,端起茶盘里的茶细细品了品,脑袋顿时清凉了不少。心中也有了些想法。
“首先,光是靠我们自己,没有主家的支持,这月旦评很难开起来,而且不一定能够得到天下世家的认同,此外,主家有一座公族府,内有天下谱脉,对我们的评议是很有帮助的,我们要将其利用起来。
其次,我们需要一些特定的人才,我听说汝南郡有一对兄弟,名为许劭、许靖,常常喜欢呼朋唤友评议天下英杰,议论朝政,针砭时弊。
可是由于其没有名望,家世低,没有人替他们宣传,他们的评议仅仅局限于汝南郡,而汝南的袁氏攀附宦官,没有底线,他们兄弟对其颇有微词,又惹得袁氏不满,
使得他们的情况愈加困难,结果一人被打为党人,禁锢在家,一人被袁氏排挤,就快要沦为汝南人人喊打的狂士了。
因此我准备将他们招揽入玉真坊,让他们人尽其才,想必依靠着玉真坊与主家提供的情报,必定能够更加准确的评判天下。
然后再通过手段,运作投靠我们的人,将其送入朝廷为官,如此,整个天下的英杰,是兴盛,是衰落,不都在玉真坊的掌控之中嘛?我想玉真坊就又可以借此兴盛了。
至于地点吗?我看就在玉真坊单独建造一座识贤楼,每月月初就在楼上开始月旦评,也能够聚集士人,为府中开拓财源。”
白典听明白了,然后主动请缨道:“伯父,这许氏兄弟,就由侄儿去请吧!”
白亚欣慰道:“万事小心。”
汝南郡,平舆
这里是汝南郡的郡城,汝南袁氏的袁府也在此处。
二龙里,是许氏的住宅,平舆许氏就在此地。
许氏是平舆县的豪强,从顺帝年间才开始发家,距今也不过百年,但是如今居然出现了两个名士,许靖、许劭。
二许是堂兄弟关系,是汝南有名的士人,只是不喜汝南袁氏的作风和政治倾向,所以常常被袁氏打压。
“兄长,这袁氏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居然在外面抹黑我们,跟那些士人说,我们兄弟是狂士,看不起任何人。
如今我只要去参加宴会,总有人对我冷嘲热讽,直言我们是糟糠之家,也想登大堂。哼,不就是没有接受袁氏的资助吗?
一群趋炎附势之辈,要我看,今天他们能够攀附袁氏,明天就能够攀附阉宦!这鸟官,坐得真憋屈,当初就该让兄长来当。倒不如闲云野鹤舒坦!”
许劭在许靖面前大倒苦水。原来虽然许靖是许劭的堂兄,但是许劭出名在前,也是许氏第一个举孝廉做官的人。
但是面对许劭的牢骚,许靖却没有回话,只是一脸的落寞和失落。
“兄长,你怎么了?”
许靖看着堂弟,便将原因说了出来,原来是袁氏给汝南太守压力,想要将自己交出去,太守没办法,只好将他叫去商量对策,最后只给了许靖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要是再没办法,要不将许靖交出去,要不许靖自己背井离乡,躲避通缉。
原来许氏兄弟向来与清流交往,看不起袁氏这种趋势攀附的人,所以成为了汝南少有的不依附袁氏的人,成为袁氏眼中钉、肉中刺。
“砰!”
许劭愤怒的拍打着几案,站起身来:“我去袁府,我就不相信了,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公道了吗?有种他们就将我当街格杀。”
“子将,切勿冲动!”
“兄长!”
许靖让许劭冷静下来:“子将,我知道你是在要为我担心,但是不可如此鲁莽,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袁氏在汝南的权势你也不是不知道,就连太守都要让他们三分。
家里好不容易将你扶上了郡里功曹的位置,若是被袁氏抓住了把柄,必然会攻击你的职位,若是这职位丢了,恐怕袁氏会愈加的肆无忌惮,家中就危险了。”
“唉!”
许劭一脸有气无处发,有力无处使的样子。
“想你我兄弟同出许氏,当年也是被人誉为许氏二虎,与颍川的荀氏八龙、天下闻名的八骏相媲美,一门双名士。
当初与二三好友,在山中点评天下英雄,朝政利弊,好不快活,没想到好友都被雒阳的大案牵连,禁锢,不得不背井离乡。就连兄长您也被牵连,丢掉了县令之职。
如今我们又得罪了袁氏,使得处境竟然愈发的艰难,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辞了官印,随几位好友远去也好,说不定处境会比现在好得多。”
“子将啊,如今朝廷中的各位公卿被阉宦陷害,陈公和大将军也被冤杀,正是大业最艰难的时候,子曰,君子砺而弥坚。
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渡过这个难关,到时候一定能够扫清阉宦,还天下朗朗,让百姓们不必再遭受流离失所,饥饿剥削之苦。你我需要共勉之啊!”
“兄长,放心,我一定会屈身守分,以待天时!只是,太守一事,我们该如何决断?”
许靖看着院中的一株树木道:“若事有转机,自当奋力一搏,若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去往外地避祸了。”
正当二人正在相商时,下人来报,有客求见,并递上了来访者的名刺!
许靖翻开名刺,只见上面几个鎏金大字赫然在上“雒阳白氏,玉真坊典”然后右下角一个鲜红的“白”字印信。
许靖被上面的字惊得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问着下人:“来人可报姓名?”
下人回答道:“客人只让小人将名刺递给主人,说看了名刺自然知道,小人见名刺华丽、材料名贵,故而不敢怠慢,赶紧就交到了主人这里了。”
“做得好,你,立即传令下去,大开中门,摆宴席,准备佳食,恭迎贵客!”
吩咐完后,许靖转头兴奋的看着一脸疑惑的许劭道:“子将,此难解矣,许氏无虞矣!”
然后将名刺递给他看,许劭翻开后,差点没有拿稳:“这,真的!”
“不要让贵客久等,你我二人赶快前去迎接!”
许靖一脸大笑着抓着许劭的手臂,带着他向着大门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