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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初八年
汉使李邑护送乌孙使者和侍子已经踏入了西域,正在往疏勒赶去。
而正当班超等人在疏勒等待李邑护送的乌孙使者及其侍子时,龟兹国又重新发动了对疏勒的进攻,派出了数千人,围攻疏勒城。
因为吞并了姑墨国,龟兹国的国力又得到了提升,因此这次的攻势十分激烈。
走到于阗的李邑听闻疏勒正陷入战事,进攻的龟兹国有兵数千人,而疏勒城只有二三千人,于是内心惶恐不安。
再加上前路的莎车国与龟兹国是一起的,若是被莎车国发现,自己又得不到疏勒城的救援,那自己这一条命可就丢在这荒无人烟的西域了,不信,自己可是卫侯,岂能丧命于异国他乡。
决定在于阗等待,看看前方的情况再说。
可是这一次龟兹的决心很大,围攻了一个月,都没有撤退,李邑见再这么等下去,恐怕就说不过去了,会被朝廷怪罪,为了掩饰自己的怯懦,他决定派人回程,给朝廷上书解释。
“臣自从进入西域以来,举眼望去,皆是满天的黄沙,不仅无一亩之良田,更无一栏之良畜。
且西域距离大汉万里不止,国小而民不附。臣又见,一国之民竟然不到三百,连大汉一里之民都有不如,臣实在是不知道拿下西域与大汉何用?劳师而无功,此大不利也。
又闻班超于西域已经娶妻生子,常言道:‘温柔乡,英雄冢’,有美人的环绕,又有幼子承膝,恐怕他早已深陷其中,没有心思考虑国内的事情。
多次向国内寻求援助,不过是为了延续他在西域的富贵而已,臣情深意切,还望陛下圣查。”
李邑的上书到了雒阳,刘炟将他的奏书交于臣工评定,当下一个大臣就出列道:“陛下,臣有言奏。”
“准奏!”
“臣以为,西域对于大汉之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管是为了对付匈奴,还是为了与西方的大国的交流,都是必要之举。
又说班超其人,少年成名,原是书生,投笔从戎,这是多大的志向啊,而后随着窦固将军北征,多次得到窦固将军的称赞,并将其推荐给明帝,以为攻略西域。
而班超也没有辜负朝廷的期望,在西域十余年来,替大汉将绝大多数的国家安定下来,愿意承认大汉的地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就连前汉的张骞都多有不如。
说班超安于温暖,恐怕是李邑的一面之词,或者是惧怕西域的环境而有意中伤班超。
陛下,班超远在西域多年,为大汉出生入死,却从来没有向朝廷提过什么个人的要求,要是冒然决定,岂不是又伤忠臣之心。”
这人正是白致的父亲,秩比千石的御史中丞白广。白广一听西域有情况,事关自己儿子如何不上心,又听是有人诬陷班超,立即出言反对,并为班超说话。
因为白广深知自己儿子有意与班家的女子班昭,再说了,自己儿子跟着班超,是他的副将,班超吃了瓜烙,白致也落不了好。
刘炟点头,然后看向已经是大鸿胪的窦固道:“鸿胪卿,你认为班超有没有可能如李邑所言?”
窦固出列,十分公正道:“启禀陛下,班超臣是知道的,少有大志,身体力行,绝不是一般的东西可以将其迷惑的,要说轻言放弃,可能性太小。”
刘炟出言道:“那众爱卿认为该怎么处理呢?”
白广在座位上对距离他不远的一个官员使了个眼色,那官员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比了个三,意为三罐白国上好茶叶,白广肉痛的微微点头。
那官员便满意的出列道:“陛下,臣有一策,不知是否当讲?”
刘炟一见这人,脸色和悦道:“蒲大夫有何妙策,说来听听。”
蒲勉,是白广的好友,也是酒友,两人都是白氏学府的同窗,后来一又一同进了太学,一直私交甚好,且两人秩俸相同,一个是千石的御史中丞,一个是千石的太中大夫。
“臣惶恐,妙策不敢当,只是有一个寻常办法。俗言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光是李邑的一家之言恐不准确。
不如遣使询问于班超,再暗中派出使者调查李邑和班超的情况,三管齐下,真相应当就浮现出来了,也不必害怕中伤功臣了。”
刘炟满意道:“就依蒲大夫所言。”
随后朝廷派出两路人马,一路调查班超,一路调查李邑。
而下朝之后,白广立即将朝会上的情况写信给白致,让他自己决定怎么办,然后派出家兵日夜兼程,送递疏勒。
等到白广的信送达疏勒,已经是十月份了,疏勒城也成功挡住了龟兹的进攻,早在五月份,龟兹就已经退兵了。
可是朝廷的使者还没有到达,这让班超、白致二人产生了疑惑。派出人调查后发现,使者竟然停在了于阗不走了,心中更是疑惑。
如今接到了白广的信,两人心中的疑惑也终于解了。
“唉,我班超比不上曾参却有三至之谗的能力,以至于现在就会有人怀疑我了。”
“仲升兄,这该如何,不如上书朝廷,解释一番,我再拖父亲在朝中周旋周旋,想必问题不大。”
班超摇摇头:“将在外,受到君主猜忌是很正常的,我看了很多史书,多做就是多错,白致兄,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会处置。”
“仲升兄···”
班超阻止了白致继续下去,白致也没有办法,只好狠声离去,去给家中写信,请家中帮助班超周旋。
班超劝走白致后,一时间失神了很久,然后悻悻然的进到屋里,很久后,一个异域妇人捂着脸走了,只留下羞愧不已的班超,抱着儿子班勇。
很快,各方调查结果就齐聚雒阳。
“砰”刘炟一巴掌拍在几案上,眼中的怒火只有人头才能够平息。
对着一旁的宦官道:“朕险些错怪了忠良,差点就在史书上落下一笔。”
但是李邑毕竟是列侯,又是外戚出身,不好从严处罚。
于是刘炟给李邑下诏,先是在诏书中严厉的责备他:“即使是班超拥抱爱妻,怀抱幼子,那么思念家乡的士卒有一千多人,如果胸无大志,安于享乐,这一千多名将士,怎么能够都跟班超同心同德呢?”
然后命李邑必须接受班超的一切调度,不准违背班超的任何命令,他的一切罪责,都由班超处理。
又给班超下诏,让他接回自己的妻子,朝廷已经查明,李邑的奏书都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这一切都交给班超自己来决定,让他自己根据情况决定是否让李邑留在西域。
这边班超得到朝廷的诏书后,临表涕零,不知所言。白致在一旁安慰,才将班超的情绪安抚过来,班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岳丈家,将妻子接回来。
随后决定让李邑带着乌孙侍子原路返回雒阳。
白致不解道:“李邑之前毁谤你,企图让我们平定西域的功业失败,现在为什么不遵循陛下的旨意把他留下来,另派人护送侍子呢?
如此乌孙国也能联络上,大业可成啊,岂能因为一个李邑就随意的改变?”
班超摇头道:“不能这么想,正因为李邑毁谤我,所以我现在才派遣他回国。我处心无愧,还怕别人讲什么呢?为了泄私愤而图快意把他留下来,这就不算忠臣。这不就证明了我有异心吗?
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是建立在朝廷的帮助上的,若是朝廷不信任我们了,我们将在西域一事无成。”
最后白致还是认同了班超的建议。
等到这些事情处理完,已经到了建初九年,而联合乌孙进攻龟兹的计策也胎死腹中,只得将目标转到莎车。
建初九年
二月
朝廷又派和恭为假司马,率兵八百增援班超。
班超又得了援兵,准备对莎车发动攻势,并准备调集属国疏勒、于阗的兵马南北夹击,进攻莎车国。
而莎车王也听到了消息,班超势大,自己惶恐不安,于是立即派人暗中联系疏勒国王忠,并用重金贿赂他,说:
“班超毕竟是外族人,他这是在拿你的士兵,去成就他的伟业啊。何不与莎车国和龟兹国联合起来,将大汉和匈奴都赶出去,建立属于西域人的国度,为什么一定要久居人下?”
忠听从了莎车王的谗言,准备给班超背后一击,因为汉军驻扎在疏勒城,忠在疏勒城的力量很小,所以他前往了乌即城,发动了叛乱,占据了乌即城。
班超正准备出征,于阗的兵马都联系好了,如今疏勒王背叛,将班超气得不行,只得暂停攻打莎车的计划,转而先解决疏勒王。
他先是改立了府丞成大为疏勒王,并调集兵力进攻乌即城,想要一下子将忠给拿下。
但是没想到忠得到了康居国精兵的帮助,班超久攻不下。
这时候,班超知道了康居国和大宛国刚刚通了婚,于是派人给月氏王送了厚礼,让他对康居王晓以利害,最终康居王还是决定撤兵,但是也把忠带回了国。
到那时班超并不在意,只要乌即城下来,自己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时间来到了元和三年,此时距离白致入西域已经有了五年,白致内心焦急不已,自己还被困在疏勒不得前进,大的功业也没有建成,如何敢言婚事。
随后只得写信雒阳,劝班昭另找人嫁了吧。
然后他将怒气全部发在了占据损中的忠身上。
忠从乌即城退了后,又借到了康居国的兵,占据了损中城,不断对疏勒发动骚扰,因此班超不敢发动对莎车的攻势。
将信件寄出去后,白致猛地喝了一坛子酒,见到天就要亮了,然后抓起一旁的头盔,盖在头上,然后拿起大枪,翻身上马。
让随从告诉班超自己的去处后,自己带着五百骑兵,迎着朝阳,向着损中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