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昭和殿,惠帝手里捏着赵宇呈送上来的奏章,正在出神。
这个儿子现在越来越有出息了,竟然敢在奏章中直言自己擅动刀兵是错误的,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应是让百姓休养生息,整顿吏治。
“他还是不懂朕的苦心啊”
惠帝随意的将奏章扔到龙案上,靠在椅子上,旁边侍立的候公公见状送上了一杯茶水。
“首辅回来了吗?”
侯公公小心翼翼的答道:“首辅昨日已过了望川江,不出意外,后日就可到帝都”。
“将太子的这份奏章快马转给首辅,让他到帝都之后马上来见朕”。
赵宇自回了东宫之后便再没接到惠帝召见的旨意,这让他心里有些发虚。
会不会自己的那道奏章惹怒了皇帝老子?
即使不认同,也没必要这么一直冷着自己吧,还不能容许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吗?
“太子殿下,刚刚门外有人给你送来了一封信”
萧文踱着步子,迈入了正堂。
“信?”
赵宇疑惑的看着萧文,顺手拿起了那封信,正准备拆时,却被萧文打断了。
“这上面可是有首辅的印记”。
这下把赵宇整的更懵了,没听说太子与首辅有什么交集啊。
待赵宇拆开信,就只有短短的一行字,请太子殿下到涿郡一晤。
这个首辅,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竟然让自己这个太子去和他见面。
“文书,你给我讲讲这个首辅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听到赵宇的问话,萧文收敛了心神,缓缓作答,样子恭敬至极。
大梁首辅李四方,是惠帝从小的伴读,深得惠帝的信任。而且自从他上任首辅的位置,便将政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也是惠帝能这么多年一直安心打仗的主要原因。其实他一直不主张随意发起战乱,而应用国与国之间的谈判解决矛盾,但是惠帝坚持要打,他也只能在后方稳固朝政,调派粮草。大梁虽然一直在打仗,但是境内却一直都相对稳定,这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
萧文这种恭敬的模样倒引起了赵宇的好奇,要知道他们平时谈论惠帝的时候,萧文都不曾有过这种表情。
“文书,你是不是认识这位李四方大人?”
赵宇的这句话让萧文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当年他还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秀才,在进京赶考的途中遇到山贼打劫,将他身上的财物都洗劫一空,最后甚至要杀他灭口,幸亏此时有一位进京的官员路过救了他,并且将他带回自己的府邸,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官员是当今的吏部尚书李守正,而李四方正是他的儿子。
李守正一生为官刚正不阿,在吏部尚书任上坚持唯才是举,现在吏部流传下来的官员每年考评正是他的杰作。
萧文与李四方年龄相仿,当时李四方已经是东宫伴读,丝毫没有因为他是个穷秀才而看低,反而日日过来与他一起研习学问,而李府当时也是帝都中青年才俊的聚集地,时不时的便会举行诗会,也就是在一次诗会中,他结识了当时还是少女的皇后......
“文书?”
赵宇见萧文半天没有回应,便轻声叫了一句。
“嗯?”
萧文立马回过神来,说道:“我一个微末小官,怎么能与首辅大人那样的达官显贵结识,平常也就是在上朝的时候偶尔碰到,充其量也就是点头之交”。
“那这个首辅无缘无故的叫我去见他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那道奏章”
萧文一下子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令赵宇心里有些惊讶。
按照刚刚萧文所说,如果这位李首辅也不赞成发动战争,倒是与自己的观点不谋而合,但看他的一系列的出使,也能看出来他也是个外交高手,现在这么急着相邀,说不定就是想听听自己的想法,也许他会成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位知己。
见!
赵宇心里打定了主意,没想到他刚把这个决定告诉萧文时,便遭到了萧文的极力反对。
“太子私下结交朝廷重臣,这可是极其敏感的,况且那个人还是当朝首辅,位极人臣,最近东宫一连串的出事,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此时万不可节外生枝”。
萧文的执拗赵宇是见识过的,这件事情如果不把他的工作做通,自己是很难走出这道大门的。
“文书”
赵宇拉着萧文坐下,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说道:“张大人相邀,必是看了我给陛下呈上去的那道奏章,那么我们的会面陛下那里肯定是默许的,而且你刚刚也说过,这位首辅大人历来也不主张随意挑起战乱,这就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我也想当面向他请教”。
“不行,虽然陛下可能默许,但是也要防止有人借此事大做文章”。
赵宇此时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文书太轴了,这样的人应该去搞财务,当个秘书太不适合了,接下来得想个办法把他调走。
“无论如何,本宫今日一定要赶往涿郡”,赵宇这个时候也摆起了太子的谱。
萧文一脸惊诧的看向赵宇,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太子殿下一向是听从自己的意见,从未像今天这样据理力争,还不惜动用太子的身份来压自己。
看来经过这么多的事,这个从前自己一直看护的小孩终于长大了。
自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萧文此刻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最终,萧文还是妥协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去可以,但是去之前我得先布置一下,而且在去涿郡的路上要听我安排,到了涿郡之后也不能惹事”。
这是在命令自己吗?
赵宇心里一阵好笑,一个小小的文书竟然敢管太子。
但看到萧文一脸的坚持,赵宇还是答应了
“好,都听你的,行了吧?”
萧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府安排去了。
是夜,东宫大摆宴席,邀请了几位皇子同来赴宴,赵嗣和赵铎赫然就在其中,赵宇出席并且致了祝酒词,太子妃刘琪在一旁作陪。
酒至一半,赵宇就以身体不适退了出去,刘琪则继续以太子妃的身份招待宾客,赵嗣与赵铎的眼里随有怀疑,但是也不便随意打探。
两人两骑从东宫内悄然而出,借着夜色的掩护下,向着涿郡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