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过来,就是要为大家解决问题的。”
郑木森的声音掷地有声。
但敲在岑秘书的心头,却有种不好的兆头:这姓郑的不是已经被林家老大给摆平了吗?怎么这时候会过来凑热闹蹚浑水?
“郑市长,你可真是急人民之所急啊。”
陈良率先站了出来,指着左岸他们,脸上瞬间堆满了委屈和愤怒,“你看看鼎天的这些人多嚣张!为了开发征地,竟然还带着打手上门,把咱们村里的年轻人打了一顿不少,还把人绑了起来,污蔑栽赃他们。”
这边马德彪也在帮腔,痛心疾首地道:
“就是就是,我也是为了这事才专门过来的。他们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可郑木森脸上的表情却依然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些玩味的意思。
他扭头看看身边的左岸,问道:
“左总,他们所说的,你有什么解释?”
左岸微微笑笑:
“我要再解释,可不被人说是掩饰了?”
陈良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我们全村上下这么多人都冤枉你不成?”
“是不是冤枉,亲眼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左岸朝身边的美娜点点头。
不知什么时候,一台电视机早架了起来。
按下按钮,屏幕上的画面抖动起来。虽然是天黑停电,乌漆漆的一片,但还是不妨碍辨认出场景正是陈家勇家中的院子。
“快快快,他们要放火烧屋了!”
“玛德,这么缺德,揍他们!”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也没想烧死你们,只是想逼你们走罢了。”
“有完没完,他们又派人过来抢人了?”
“来了多少?”
“怕不是有三五十吧,手上还带着家伙呢。”
“兄弟们保护好自己,稳住。”
“干死他们!”
“......”
视频还没播完,但孰是孰非,是真是假已经无需多说了。
陈良和马德彪脸上已经青绿一片。
左岸指了指陈亚军胸前别着的一个小小摄像头:
“跟警察的执法记录仪同款。”
马德彪最先反应过来,懊悔地一拍大腿:
“哎呀,左总,你要有这证据,刚才干嘛不早点拿出来?”
“证据?”
左岸故意装做想了想,才“哦”一声,“马局长你不是说你说的话才是证据吗?”
被当面拆穿,马德彪尴尬地讪笑着:
“既然现在有证据了,那就好办了。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全力侦查,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说着,上手就想去取电视上插着的U盘。
“我看不必了。”
郑木森一句话就让他停了手,“这件案子就由市局的同志接手吧。”
“市,市局?”
马德彪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亮着警官证的便衣便从随从人员里走了出来,不仅拿走了U盘,也从他的分局手下把小平头等几个接了过去。
马德彪现在已经确定是死马,当不了活马医了。陈良想都没想就扔下他,上来说道:
“郑市长,我看这其实只是场误会,没必要搞得那么大阵仗吧?”
“是误会还是犯罪,这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得看公安机关的调查。”
郑木森顺着他的话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里面的确存在很大的误会。而我今天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解开这些误会的。”
说着,他撇下陈良,直接走到一众村民面前。
因为之前的吵吵嚷嚷,现在几乎全村都村民都围了过来。
“这位大姐,能问一下你有听说过龙湾开发项目吗?”
郑木森握着一位大娘的手问道。
“知道啊。村里不是天天都在说这个吗?起床说,吃饭说,出海说,上厕所都在说。”
大娘觉得这位郑市长说话和气态度好,所以回答得也随意。这话一出口便引得周围一片笑声,倒也把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冲淡了不少。
郑木森也笑了,接着问:
“那你是什么看法?没关系,你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
大娘本能地瞥了眼旁边的陈良。但左岸早有准备,让张亚军他们几个大个子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见看不到村长,那大娘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
“老实讲,我们也想早点开发搞起来。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出去市区超市都得坐半天公交。回到家,骨头都晃断了。
再说了,就算不为我们这些老的,也得为村里那些小的。我家孙子现在上个幼儿园都得坐半天车,这像话吗?”
这话一下子便引起了周遭人的共鸣。不等郑木森发问,全都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就是就是,我加那个念中学,学习紧张,干脆就一家人搬到市区租房子住了。这有家归不得,这是造孽啊。”
“不单只工作学习不方便,您看看这村子现在都破落成什么样子了。去年刮台风,足足停了一周的电!”
“现在留下来的,不是老人就是不上学的小屁孩。有手有脚,想过好日子的,谁还稀罕留在这破渔村里。”
“……”
等众人嚷得差不多了,郑木森用手压了压,让大家先安静:
“这样看来,你们都是支持龙湾大开发的喽?”
在一片“我支持”、“那肯定”、“那当然”的并不齐整的肯定声中,郑木森边笑边疑惑地问道:
“那既然大家都拥护这个计划,为什么又迟迟不肯配合我们的征地工作呢?”
不知人群里谁先抢答了:
“还不是因为补偿方案太坑人了嘛。”
那位大妈也跟着解释道:
“才三千一平米,我们把这里卖了,也买不回市区里的半平米啊。”
郑木森看看旁边的左岸:
“左总,你们的补偿方案是这样的吗?”
左岸摇摇头:
“虽然最终方案还没出,但我们的底线是五千每平,而且首五十户还有多五百的奖励。”
此话一出,现在顿时哗然!
“多少?!你说多少来着?!”
那大妈一把把郑木森给推开,死死地拉住左岸的手,紧张得跟抓着孙女婿一样。
左岸微笑着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迁!我愿意搬迁!”
“我也愿意,先拆我家的!”
“我家在村口,先拆我家!”
几乎同时,人群里竟然争先恐后地踊跃举手。
郑木森笑眯眯地等人们沸腾的情绪稍稍冷却,这才又拉起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大妈:
“大姐,我问你,之前你的那个搬迁方案是从哪儿听说的?”
这回大妈可不再找陈良的影子了,直接嚷道:
“还有谁?不就是咱们村长咯。”
她这话一响,张亚军他们几个很识机地往旁边一闪,把身后的陈良给让了出来。
“对,就是村长说的!”
“没错,是他说鼎天想低价侵吞我们村的地的!”
“他还说让我们别去理鼎天的人,全部交给他负责就好!”
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对于杀父仇人,村民们立马就不再念叨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之类的同宗情谊了,纷纷出言指责陈良。
陈良被张亚军他们几个围着,走也不是,躲也不是,只得卑微地讪笑着:
“误会,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那这个呢?也是误会?”
郑木森抖抖手上拿着的那几页合同,神情严厉地道,“看来陈村长和我有很多误会需要好好地解释一番了。”
陈良膝盖一软,一屁股倒坐在地上。
左岸心有灵犀地往四周扫视一圈,发现那位精明的岑秘书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郑木森这次进村是做了准备的,带来了一堆市府宣传口的工作人员,现场就对村民们开展了搬迁工程的普及和意见收集。
见局势稳定下来,他拉着左岸在一旁交换起接下来的发展。
“你这个新秘书可真不简单啊。”
说着说着,郑木森忽然朝人群里那个高挑的身影点点头,“要不是她,你还真的见不到我来呢。”
左岸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她可不是我的新秘书。”
“哦?那她是......”
左岸笑笑:
“我的新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