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写的都是些啥玩意?
人事经理紧皱的眉头把旁边的程蝶和安保经理也吸引过来了。
三人看向简历上“工作经历”一栏:
有丰富的海外工作经验;
具体:不详。
有了之前的经验,三人对过眼神后,由人事副部问道:
“项小姐,要不你就这丰富的经验里头,挑一个你印象最深的案例,跟我们说说?”
“印象最深的?”
项烟岚翻了翻眼睛,忽然猛得一拳砸在掌上:有了!
“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领军。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是滴水成冰的寒冬,我们已经围城三月,但一直打不开缺口。眼见军中粮草所剩无几,容不得再拖延下去。我带着手下精挑的十八个敢勇,雪夜发起突袭……”
她栩栩如生地娓娓道来,长桌后的三人听得如临其境心惊肉跳。程蝶甚至抓紧了桌上的简历。
“……就这样。当天亮破晓的时候,我们终于拿下了城门。而那时,站在我身边的部下……就只剩下三个了。”
项烟岚用低沉的声音为故事画上了句号,也为会议室的空气中抹上了一层悲壮的颜色。
过了好一会,人事经理才从情绪中缓过来,偏过头问身边的安保经理:
“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吧?”
安保经理还没搭腔,程蝶就抹着眼角嗔道:
“人家都说得那么详细了,还怎么会是假的呢?”
“我看也不像假的。”
安保经理缓缓摇头,“虽然什么城墙夺门听起来古古怪怪的,但或许是发生在海外的战事。估摸着这姑娘毕业后是当上了雇佣兵,而且能冷兵器突袭,不发一枪一炮,应该还是精锐中的精锐!”
人事经理见他说得如此笃定,心头的疑虑也消得干净,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他转向项烟岚:
“那最后,请你阐述一下自己应聘这个职位的优势吧。”
“就是让你说说自己在安保工作上有什么特长或者经验。”
旁边的程蝶接过话头补充道,也不顾上司的瞪眼,公开给她递小纸条。
做安保的经验……
项烟岚抿了抿嘴,很老实地说道:
“我在外领兵比较多,也就是刚毕业那会给皇……按你们的说法应该叫女皇做过一阵子的贴身侍从官,其他的就没了。”
我去!
都做过英女王的保镖了?!
这也太高端大气了吧?!
三位面试官被震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项烟岚见三人呆若木鸡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被嫌弃了,连忙道:
“但我可以学。我的学习能力绝对上乘。”
“你是可以学,但我们找不到人教啊。总不能请个中海保镖过来吧?”
人事经理解嘲地笑笑,转向安保部的同仁,“这将够不够悍?贵部满意不满意?”
不知是被揶揄了想找回场子,还是不大习惯给自己找一位女同事,安保经理支吾了好一阵,像极了那些挑不出毛病却又把“逛多几家再说”挂在嘴边的顾客:
“我们招的是能打的保镖,又不是领军的将领。或许下面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呢?”
人事经理收起笑容:
“老何,这种站队的时候,你可别犯糊涂啊。”
说着,他顺势指了指天花板。
安保经理苦笑一下,同样指了指天花板:
“人在江湖嘛。”
“得了。我们只是买菜的,你们才是做菜的,听你们的。”
人事经理微微叹了口气,正想让程蝶去叫下一个应聘者进来。突然间,刚才领路的女职员猛地闯进会议室,脸色发白地直奔过来,路过项烟岚身边时还差点崴了一交。
“什么事怎么火急火燎的?就不能等……”
人事经理刚板起面孔,但听到下属凑在耳边低语几句后,两眼惊得猛地一瞪。
他嗖地一下站起身来,然后嗖地一下冲出门去。
安保经理和程蝶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第一时间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追着人事经理的背影,七拐八拐地跑到一间会议室前。门上贴着“安保主管应聘等候室”。
三人探头进去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偌大个会议室里,十几二十个精壮汉子正在齐齐“入睡”。
只不过有的口吐白沫,有的眼眶发黑,有的鼻孔淌血……
“你刚才说……她进去只是不到十分钟?!”
人事经理扭头问那气喘吁吁地跟过来的女职员。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看向已经完全无语的安保经理:
“还要不要看看下面有没有更合适的?”
五分钟后,三位面试官重新回到面试室。
人事经理朝依然忐忑之中的项烟岚伸出手,用极富热情的声音道:
“欢迎你加入鼎天。”
……
早高峰的地铁站,就像是三文鱼洄游时的瀑布口,挤满了一条又一条挣命的社鱼。
项烟岚霸道地一顶一挤,硬生生在车厢严实的人肉馅里撑开了一片天空。她直挺挺地站着,不扶不靠,任凭周围的人浪拍来打去,不动如山。
项小雨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乖巧地贴贴,感觉自己幸福得就像一颗躲在母鸡羽翼下的鸡蛋。
“你累不累?”
她体贴地问道,顺便偷偷往项烟岚嘴里塞了一枚小笼包。
项烟岚一咽而下,又吸了口送到嘴边的豆浆,舒服地打了个小嗝:
“这算什么?和以前行军打仗比起来可轻松多了。”
说着,她顺手把项小雨的书包抢过来挎上,“都说了你不用来送我,找这罪受。上个班而已,又不是出征,还用得着十里相送吗?”
“上回面试没陪你,这回总不能再落下嘛。”
项小雨含着小笼包,不清不楚地说道,“我之前还担心死了,多怕那粗制滥造的简历蒙混不过去。”
项烟岚不在意地笑笑:
“放心,他们对那简历可满意了。”
“是么?”
项小雨将信将疑地道,“网上不是说鼎天的面试是超难超严格的吗?你怎么一面就过了呢?而且他们连你身份证都没要就给办入职了?”
项烟岚不在乎地耸耸肩:
“可能他们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了吧。”
项小雨呵呵两声:
“你要是那晚回来,没让我给你拳头上药,我还真就信了。我可得好好地提醒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让人知道我一早认识他,要不然会被查出是那天的疯子,会被抓起来嘛。”
项小雨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你现在可不是将军了,到了新公司要心平气和,以德服人……”
“不就是要忍气吞声、息事宁人,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就算能动手也打死不动手嘛。”
项烟岚不耐烦地打断她,忽而问道,“对了,那要是有人老是在你屁股上蹭啊蹭地,这能动手吗?”
项小雨细眉一挑,握着跟猫爪似的小拳头:
“得往死里揍!”
项烟岚“哦”地点点头:
“明白。”
下一秒,车厢里爆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等出了地铁站,走到鼎天大厦,项小雨还在气愤不已地喋喋不休:
“太便宜那混蛋了!就应该报警,然后拍照放网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好了好了,我给他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了。”
受害者项烟岚心平气和地安慰着目击者项小雨。
作为一个从女儿国穿越过来的人,她一时半会还代入不了这种性别地位翻转带来的冲击。
她潇洒地摆摆手,带着身后项小雨“祝你成功”的加油鼓劲,迈步走进大门。
刚一进门,迎面见到的便是程蝶那张笑容灿烂的脸。
“早啊,程助理。这么巧啊?”
她刚打完招呼,便被一双亲切的小手给缠上了。
“哪的话?我可是专门在等你的。”
程蝶这话让项烟岚为之一懵。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以前一人之下的镇国大将军:这个世界的现代人玩礼贤下士都这么狠吗?
她使出一招金蛇蜕皮,不动声色地把手给抽出来,淡淡笑道:
“不知程助理等我,所谓何事?”
“叫得那么生份干嘛?喊我小蝶就行。”
程蝶转眼又挽住了她的臂膀,浓浓地笑道,“走,带你试新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