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丽,微风拂绿,宏伟的夏洛腾堡宫掩映在一片暮春的苍翠里,于庄严肃穆中又多了些许灵动的生机。松鼠穿梭,鸟鸣欢悦,将整条青石板大道都占为了自己的领地;当一辆轿车从远方开来之时,它们才嗖地一声逃离了开去。
清英推开车门,步履轻快地走上了宫阙前的台阶,穿廊过殿间,这座避暑宫殿的核心书房已然近在眼前。便服加身的威廉正站在一张巨幅欧洲地图下沉吟不语,见到来人的出现,一双灰色的眼眸中竟也露出了几分从容安心的神采。
“这么着急把你从前线叫来,就是想听听你对当下时局的意见。”威廉没有一句关护的问询,而是直奔此次召见的主题;看来在此之前的相当一段时间里,他都始终沉浸在两难的选择里来回逡巡。“刚刚从大西洋上传回的消息,我们的舰队狠狠教训了前来偷袭的英国人,将他们最新式的2艘战列舰击沉;然而在陆地上,情况却出现了不利于我们的意外变化。我们赖以突破英法防线的突击部队,在进攻之中遭受了远超预期的巨大损伤:赫尔穆特(小毛奇)向我打来电话,称当前的突击部队伤亡已经迫近警戒线,亟需时间来扩编阵容恢复实力。你刚从前线回来,对此也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的吧?”威廉开口询问道。
清英闻言点了点头。由自己所统领的战役集群拥有2个重装突击师和2个轻装突击团的兵力;然而在为期半个月的埃夫里战役中,这批部队仍是在连续的高强度战斗中蒙受了近三分之一的损伤,这还是自己运用后世的经验。着重对后勤补给和战场支援进行了优化提升后的结果。虽然这一损伤看起来并不甚严重。但关键之处却在于。当前的德军并没有能够及时补充缺额的合格士兵的能力。
当前,尽管德国陆军较历史位面更早地提出了渗透战术的理念,但由于接触时间毕竟过短,在专业突击队员的训练和培养方面,就不可避免的还处于初期阶段了。绝大多数士兵就包括一部分已经是突击部队的人员在内,仍旧在进行从传统战术向突击渗透的战斗转型,而这则显然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对于一支战斗部队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及时用新鲜血液来填补在战斗中的损失空白:如果没有补充而只是干耗的话。那么这柄剑刃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崩裂钝卷了!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威廉继续开口道:“根据赫尔穆特的报告估计,我军至少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来充实突击部队的力量,而后才便于在多条战线上发起大规模的总攻击。老实说,这已经相当超出了我之前的预期。霍尔维格等一批人主张帝国应该借助这次海军胜利的机遇,重启阿姆斯特丹和平谈判,以一个不过于苛刻的条约同英法达成停战协定。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听得威廉的话语,跟在他身边已有20年之久的清英顿时明白了皇帝的心境。在击败俄国之后,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成为功盖拿破仑的欧洲第一君主,并一度对德国军方的强硬策略一挺到底;然而随着战场情况的变更。登临帝位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的威廉,却也从他所精熟的政治角度产生了一些别样的考虑。当今世界固然是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但一味地使用武力也绝非是获得最大利益的手段途径;以首相霍尔维格为代表的内阁智囊们,所提出的建议同样具有高性价比的相当程度的可行性。
“凯撒陛下,我个人赞同霍尔维格首相的观点,尽快与英法达成和谈。”沉思半晌之后,清英的眼眸中恢复了澄澈和清朗,随即语气平静地说道。
“截止到目前为止,这场欧洲大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帝国有超过35万军人死亡,另有近70万人蒙受伤残;全国90%的企业转型为战争服务,超过700万的适龄人员被征募入伍:这场原本计划中只有三个月的战争,已经在相当程度上动摇了支撑起帝国的基石。政府的内外债务情况则更加恶化,马克的购买力较战前贬值了近20%:只是由于战场前线一直都传来胜利的消息,民众的怨气才没有像俄国那样迸发出来。”清英整理思绪,将自己的想法向威廉尽数道来。
威廉眉头微皱,道:“的确,帝国的元气的确是因为这场战争而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减。可是埃特尔,你不仅要了解自己的情况,更应该注意敌人的处境。法国人在战争中丧失了超过五分之一的国土,军队的死伤人数几乎要比我们多出70%;而英国人的主力舰队更是被我们打掉了接近六成,陆军人员死伤同样超过了70万之巨。若是论国力损耗,他们的情况更要远比我们严峻数倍。”
“凯撒陛下,英法两国的情况和我德意志并不一样。对于法国人而言,如果他们接受了我们之前提出的那份和平协定,就等于是主动迈入了毁灭的地狱:因此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自普法战争之后便在全体法国人身体中酝酿了四十余年之久的复仇血液,必定会促使他们拼死战斗,直至最后的一个士兵。而英国人虽然和我们没有历史的夙怨,但他们同样拥有在数百年称雄世界的历程中所滋生出的执着和积淀:他们断断无法接受从殖民地遍及世界的日不落帝国、向偏居欧洲一隅的二流国家的这种骤然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巨大落差。如果我们的条件太过苛刻,他们同样是宁愿将战争继续持续下去。”
清英直面上威廉那已经有些变得肃然的目光,缓缓说道:“而当今的德意志,却并不具备这种在国家危亡的时刻下所产生出的强烈民族情绪。民众必然不希望看到无休止的战争,因为这会带来绞肉机般的死亡、物资匮乏、甚至是饥饿的出现。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持续的战争也并非就是能让帝国利益最大化的途径。”
座钟摇摆,鸟雀清啼。开阔的书房当中,威廉的面色渐转凝重,一双眼眸只是紧紧盯着地图上那两个位于德国西面的欧洲强国的阴影。实际上英法两国会在谈判破裂之后继续抵抗的做法,之前早已在他的考虑之内;然而他更多关注的却是对方会在什么时候达到一个临界点,从此屈服于自己的强大兵威,却鲜有思考对方会不识时务的战斗至最后一息。这种从政府和国民的意识领域剖析局势并非威廉之所长,反倒是眼前的青年拥有和他年龄阅历所极不相符的老道和敏锐!
“如果我们始终坚持原有的那份停战协定,很难想象在英法国内会有哪一方势力所组建的政府,会在整个国家彻底不支倒下之前同帝国主动签署这一条约。那帮俄国布尔什维克党人属于绝对的特例,也只有长年被压制在阴沟当中苟延度日的他们,会对政权有着常人所根本无法想象的渴望,并会为此不惜牺牲一切。”清英顿了顿,而后又道,“而要想将英法彻底打垮,也就绝非是一件轻松惬意的事情了。当前我军的渗透战术更像是一种皮洛士式的胜利,而这种迁延的时间和高昂的消耗都会一点点蚕食帝国的精血。奥地利人虽然会帮助我们,但应付俄国人都吃力的他们却根本不是英法军队的对手,更不适合在堑壕工事密布的西线进行作战。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在对英法的战斗中所得到的盟国助力,要比在之前的对俄战争中更为稀缺。因此一切还是只能靠德意志来完成。”
威廉嘴唇翕动,仍是有些难以甘愿的开口道:“可如果就这么放过他们的话,难保其不会在若干年后再度成为我德意志在西线的大敌。上一次我们就是做得还不够狠,这才让法国人重新恢复了元气,并发展到了我们耗费一年都不能将其打败的境地。英国人的造船工业更是两倍于我们,如果不是借助无畏舰的历史性机遇和一些设计上的成功,我们根本无法取得今天的成绩!放过他们的后果,就意味着我们所好不容易得来的海洋权益又将面临失去的危险。”
清英微微一笑,道:“以凯撒之英明聪睿,又怎么会预见不到签署停战协定之后的局面?即便是我们不以极其残酷的手段惩罚法国人,他们在未来50年间也再无法拥有与德意志相抗衡的实力了。上一场战争,新生的德意志帝国毕竟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在经济领域造诣不深的老宰相只砍断了法国这棵大树的枝叶,却并没有伤及它的主干根须。这一次,成长起来的德意志就不会再给他们以任何翻盘的机会了。我们完全可以不对法国提出领土要求,甚至在赔款上也勿须再提那1300亿法郎的惊人数额,只要求得到他们富庶的海外殖民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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