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沂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似乎他早已料到。
“不错。”赵莒道,“朕想向皇叔讨了秋月为妃。”
“妃?”这次却是出乎了沂王的意料之外,“陛下可知,秋月之出身却是做不了妃子的。”
赵莒但笑不语,倒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沂王倒未见面色有何变化,一旁侍候的秋月却是一张俏脸青白交替,看得赵莒心情大好。
赵莒这么一提,赵与芮却不高兴了,他插言道:“大哥与她相处不足年,竟比我们十几年的兄弟还要深情?”
赵莒失笑道:“小芮,你我乃是血脉至亲的兄弟,自然是情意深重的。但这与男女之情不同。你尚还年幼,等你迎娶王妃之时,便会明白的。”
赵与芮辩解道:“怎么不一样!大哥你还不是让她在你身边,我只能留在宫外?”
赵莒摇头叹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小孩子对家长的依赖性是很大的,看样子自己的弟弟需要学会独立才可以。
“皇叔以为如何?”
沂王却道:“陛下之心,臣明白,但此言却实是不妥。”
赵莒笑道:“秋月不过一侍女而已,朕纳她为妃乃是她的福气。况且只是纳妃,又不是立后,想必两位太后也不会反对,这又有何不妥之处?”
沂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杨太后不会同意。”
“杨太后?”赵莒笑意更深,“这是为何?”
“你可知,秋月姓什么?”沂王压低了声音。
赵莒挑眉道:“她还能姓‘赵’不成?”
沂王摇头道:“秋月本姓山丘之‘丘’,她父亲叫丘山。”
“丘?”赵莒沉思道,“丘月,丘山,丘……岳?”愕然看向沂王。
沂王道:“如今,你可明白?”
“朕早从丘月之言行中看出此女非一般人家可养,却未想到竟是如此身世。”赵莒淡然道,“既如此,朕便更要纳其为妃了。”
沂王道:“为何?”
赵莒笑道:“大宋鄂王后人别说入宫为妃,就是立为皇后,也无不可吧?”
沂王皱眉道:“陛下可知先皇为何封岳飞为鄂王,其子孙却未露面?”
赵莒也不是蠢笨之人,沂王一提此点,他细心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大宋无在世之异姓王。”
沂王点头道:“没错。所以先皇之册封只是做戏而已,若是真有七王后人敢于接下这封位,只怕是早已尸骨无存。”
宋宁宗曾于嘉泰四年即1204年,追封高宗的抗金诸将为七王,而岳飞被封为鄂王。
赵莒没有往下接,只是问道:“朕倒是很感兴趣,为何鄂王后人会被皇叔所照料?”
沂王道:“我皇室也并不是外界戏子所唱那么昏聩,自然是明白文官武将之区别,也明白文官带兵之利害。但是这一来太祖皇帝之令,不得放任武将掌权;二来却是这么些年早已形成的规矩,现在想改变,却是有心无力。因此也只好继续下去。
“我们这些闲散王爷所要做的,不过是将这些名将子孙看顾起来,若是以后有用得着的,还是要将他们改名换姓送上前线去,若是用不着,自然是不能放任其在民间自由走动。毕竟名将的声望太高,不利于我皇室的统治。
“这些事杨太后也是知道的,因此她是不会同意秋月进宫的。这件事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原来如此。”赵莒并未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被隐藏着的历史。原本他只是想从沂王这里讹出秋月的身份,但现在看来,纳其为妃还是有必要的。
秋月现年也不过二八芳华,赵昀的身体也十二岁了,相差并不大。历史上宋理宗的皇后是谢道清,现在看来,杨太后对于谢家的偏爱,皇后换人的几率不大。赵莒可以装作十分迷恋秋月,并用立后之事与杨太后交换,应该可以达到目的。历史上宋理宗迷恋贾涉的女儿,现在迷恋一个秋月,又有何不可?
“皇叔,朕只是需要秋月的身份。”赵莒道,“这可比朕空口无凭的说一百句还要有效。”
沂王猛的站起:“陛下是想……”
赵莒含笑道:“你知,我知,即可。”
沂王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又重新坐了下来。
赵莒又道:“此事还需有劳皇叔了。”
沂王正色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
赵莒也不怕沂王不尽力,现在的局势是赵宋皇室处于劣位,沂王只有帮助小皇帝掌握大权,自己才能有利可图,否则朝堂之上都被史弥远与杨太后瓜分得一干二净,沂王因亲子赵竑之事与史弥远之间唯有仇怨,其又与杨太后又不相合,而小皇帝当过几天沂王世子,现在又是傀儡天子,总的说来,自然是与小皇帝联合才是最理想的。
而沂王也不怕赵莒反悔,毕竟现在看来,唯有两方结合,小皇帝才能执掌大权。至于事后,沂王无甚超过与自身的野心,自然无需肖云飞猜忌。
将早已准备好的密旨赐予沂王,赵莒又对着赵与芮这般那般了一番,四人这才出去。
“官家,您可算是出来了!”被沂王的贴身侍卫拦在外面的董卫,一见四人从内室出来,就立马凑上前去。
赵莒微一点头,然后道:“回宫吧。”
赵莒坐在车撵里,暗自寻思此行得失。这次的出行是有些紧促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恐怕都无法再与沂王或赵与芮联系,不过好在有个秋月,关键时候或许可用。
但是与弊端相比,自己所得却是巨大的。一则是知道了秋月的身份,赵莒以后的计划如果有这个身份相助,将会顺利很多;二则是与沂王合作,自己不方便出面或受限制的事情,沂王却是很合适的人选;三则是交代赵与芮的一些事情,自己现在可以信任的,恐怕只有母亲全氏和弟弟赵与芮了。而如今全氏在宫中,只有赵与芮可以借着年纪小,做这些事情不会引人起疑。
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赵莒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