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马上就要到木源县今年控元者放榜的时间。
县衙门外的告示栏前,已经是人山人海。
土桥村的张虎也在人群当中,此时他正踮着脚,忐忑不安地望向不远处的县衙大门:只要等下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榜单上,就意味着自己整个人生的命运都将会彻底改变。
自己所朝思暮想的锦衣玉食、夜夜笙歌的生活,将会变得触手可及!
土桥村的那些伙伴,在自己面前也只会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再不敢有半分违抗!
以前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富家子弟、名门闺秀,也会和自己平辈论交,一起饮酒作乐,享受人生!
张虎越想越是激动,不知不觉当中,手心里已经满是激动的汗水。
片刻之后,县衙大门终于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之中缓缓开启。然后里面走出几名小吏,手捧着一个金黄色丝绸质地的卷轴,徐步走向不远处的公告栏。
围观的人群见状,赶紧让出一条路来,好让他们通过。
等到榜单刚一贴好,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查看。
偶有几个人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立即喜形于色,比在路上捡了银子还要高兴。
不过更多的人是眉头紧锁,目光一遍又一遍的从榜单上扫过,还是没有找到心中的目标,最后忍不住的长吁短叹,神情也是掩不住的低落。
张虎此时也是极为紧张地查看着榜单,从高到低,一行一行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新入选的控元者名单,并不是按照成绩高低来排列的,每一行先是写着考生的籍贯,然后是姓名,最后才是各项成绩。
金庄村,黄岭村,西河村……
张虎并只要瞧见不是土桥村的籍贯,就会跳过这一行,直接再往下看。
忽然,张虎神情剧变,脸上的肌肉甚至都有些抽搐起来,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土桥村!
张虎的眼睛里,十分清晰地看到了这三个字!
“哈哈……我选上了!”
即使还在人群当中,张虎都忍不住畅怀大笑起来。
土桥村里今年参加考核的几个人,能有几斤几两,张虎可都是一清二楚。吴力他们在考核中的表现,距离控元者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本身又没有什么身世背景,绝无通过考核的可能。
整个村子如果说有人能通过考核,那么除了自己,就再没有别的可能!
旁边的路人见到张虎这副如癫似狂的表现,并没有觉得可笑,反而都纷纷投来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
然而眼前的这幅情形只持续了数秒,张虎的笑声却又戛然而止。
只见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口中嗫嚅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他才在元素学堂修炼了一年,前天还刚刚被开除了,怎么可能成为控制者?这一定是弄错了!”
原来那榜单之上,土桥村三个字的后面,并不是他张虎的名字,而是杨立!
更令人惊讶的是,杨立名字后面的三项成绩,居然都是甲下!
这个被元素学堂开除的学员,居然还是三甲考生!
开什么玩笑!
张虎瞬间只感觉一阵目眩神驰,几欲晕倒在地。
周围刚刚还在羡慕他的路人见此,不由叹了一口气,颇为同情的说道:唉,又疯了一个。
与此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今年木源县的控元者考核,竟然有两名三甲考生?
王承德也就罢了,不少人心里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可那个杨立又是谁?
不少人问了一圈,居然发现周围的人也都是摇了摇头,称不认识!
“杨立?这是谁家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土桥村?那个穷旮旯里也能有人考出三甲的成绩来?”
“三甲考生可是十年难得一见,这次咱们木源县一次出了两个,本县的各个官员们,心里多半要笑开了花。”
“那还用得着你说?今天一大早,赵县令就独自骑着一匹奔雷马往东边去了,当时我还纳闷呢!现在一见这榜单结果,就知道赵县令此行,多半就是冲着这个杨立而去的!”
“不对啊,这杨立既然这么厉害,之前怎么又会被元素学堂给开除呢?”
众人议论得热火朝天,全然没发现张虎目光呆滞的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
土桥村中,破旧的木屋里,杨立才刚刚起床。
毕竟前天晚上为了准备考核物钻石,一夜未睡,昨天又要参加考核,煎熬了一整天,实在有些身心俱疲。
来到桌前,看着已经摆好的两副碗筷,以及刚熬好的米粥,杨立再次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哥,吃早饭了。”
杨羽依先盛好了一碗,然后递到了杨立面前。
“嗯,真香!”
杨立双手接了过来,虽然只是光秃秃的白粥,连点儿咸菜都没有,但他却吃得格外香甜。
然而一碗粥还没喝完,便隐隐约约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整个土桥村无人能以马作交通工具,就算是最富裕的张虎家,所有财产加起来也不够买上几匹。
因此杨立心里很快就猜到,来人多半就是王承德!
哒哒,哒哒哒……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杨立赶紧三两口喝完了碗里的粥,然后让妹妹在家里躲好,自己则向村口走去。
片刻之后,杨立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以王承德为首的一行十余人,正纵马向土桥村疾驰而来!
也许正值志得意满之时的缘故,忍了几个月的王承德,今天也懒得再刻意装模作样,直接用上了父亲刚刚奖励给自己的十匹汗血宝马。
旁人可能需要通过榜单才能得知是否被选上,可王承德的父亲王成业身为木源县主簿,已经早在深夜时分,就打听到了他儿子的成绩。
沙尘飞扬,蹄声如雷。
土桥村里正在干活儿的村民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都吓得连忙躲进了屋子里面。
不一会儿,王承德一行人已经来到村口。
见到杨立站在村口,王承德并没有下马,而是直接笑着说道:“杨立,考核已经结束了,前天咱们说好的事情,你现在也应该考虑完了吧?”
与此同时,后面的王二把准备好的契书、以及一张三十两的银票,一起扔到了杨立的面前。
然而杨立却是像没看到一样,语气平静地说道:“不知道王兄突然来土桥村来干什么?这些东西又是做什么用的?”
听到这个回答,王承德等人不由面面相觑,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借给你银子,想帮助你渡过眼前的难关,你现在这是这个态度?”王承德怒极反笑,恶狠狠的说道。
“好心?”
杨立讥笑着反问道:“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我杨家真的是一片好心?”
说到这里,王承德已然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不过他并没有就此铩羽而归,而是继续冷笑着道:“念在我们同窗一场,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签了这份契书,除了那三十两的银票之外,我还雇你到我王家看门,每月给你二两银子的工钱,足够让你后半生吃饱喝足,如何?”
“如果我不答应呢?”杨立反问道。
“影响也不会太大,无非是明天村头多一具不知道是谁的尸体,然后你妹妹就会自愿嫁入我王家,做我的小妾……”王承德故意把“自愿”二字咬得极重,嘴角处则是掩不住的淫邪之意。
杨立听此,似乎也有了些怒气,大声斥道:“王承德!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敢行劫匪之事?”
“那又如何?”
王承德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控元者打死一个普通贫民,只需要出一笔小钱赔偿即可,而且你觉得会有人敢关心此事,来找我的麻烦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是木源县近十年来,第一个三甲考生!”
话音刚落,一些原本偷偷看热闹的村民果然纷纷关窗缩头,生怕惹祸上身。
不过杨立并没有被这极具威胁性的言语吓到,似乎在无意之中向旁边瞄了一眼之后,便冷笑着反唇相讥道:“你还会有胆子杀人?我看也就是说着玩玩,吓唬吓唬人罢了。”
被一个乡下小子如此瞧不起,王承德顿时怒从心生,狞笑着厉声喝道:“我的耐心差不多要被你耗光了,最后再问你一次,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
杨立斩钉截铁地答道:“不答应!”。
“好,那我就成全你!”
这一次,王承德终于再也按钮不住,右手一拍,顿时一柄银光闪闪的铁制长剑自行脱鞘而出,对准杨立的心口,凌空疾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