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挤满了修仙界名流,刚翻新的大殿乱作一团,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的嘈杂声。
韩施缓步进入大殿,粗略扫了眼。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到齐了。
“滕掌门,你说抓到证人了,那现在证人在哪呢”
滕都长眉一挑,语气不善。
“怎么就你自己,孟忱呢”
韩施担心有诈,特地让孟忱在大殿后面等着,轻易不要出来,让他先顶着。
“衡清峰主有事来不了,不过现在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大家都有眼睛,有脑子。你但说无妨”韩施说道。
滕都斜着眼睛,扫了一圈大殿上围着的人。
阵容和天山那几天一般无二,都是些惯会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小人。
虽然都是些废物,不过当喇叭足够了。
滕都把他们叫来,也只想借他们的嘴,破坏天山和上尧在修仙界的形象。
“那可不行”滕都顶着韩施吃人的目光“这可是上尧,魔族奸细的地界,我可不敢把人随意拉出来”
几天不见,滕都身上那股气死人不偿命的劲丝毫不减,甚至更浓烈几分。
韩施现在,就被他拽得跟个二五八万的模样气得不行。
“韩施!你注意言辞!不要空口白牙污人清白!”白长老指着滕都鼻子“他们师徒不在就不在,你为什么不能说!”
“那可不行”滕都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好像他才是上尧的掌门。
“我今天就是为了孟忱和云祁来的,他们俩不在可不行,我这场大戏要是没了主角,得多没意思”
韩施深吸一口气。
“难道你嫌闹得还不够?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滚出上尧!”
滕都的表情十分不屑。
“我现在代表的是整个修仙界!韩掌门,该注意言辞的是你吧”
“你放屁!”韩施拍案而起“你有什么资格代表修仙界!无耻小人,你也配!”
滕都挨了骂,却不气不恼。
“韩掌门这么向着云祁,难不成韩掌门也包藏祸心?”
“你!”韩施指着滕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孟忱跟云祁,上梁不正下梁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害死天山这么多弟子不说,还帮魔族人抢走亘古塔。要没有我主持公道,修仙界岂不任由这师徒俩为非作歹?”
“还有韩掌门,据我所知,你们上尧也有奸细呢”
韩施听见上尧有奸细,动作顿了顿,反应过来却觉得好笑。
上尧铁板一块,怎么可能有奸细。
“滕都,你好大的口气!”白长老怒不可遏。
“上尧为了守护钥匙,前前后后死了多少人?这些年,上尧为了整个修仙界的安定,又死了多少人?抵御魔族的时候不见人影,现在上尧遭难,你们就一拥而上,生怕占不着便宜,我呸!跟你们这群人坐在一个屋子里,我嫌恶心!”
韩施眼中划过一抹危险的精光。
“那好啊,等我的证人当着大家的面,检举魔族奸细,到时候你再恶心也不迟!”
孟忱在大殿外,听着屋里的吵嚷声,急得捏了把汗。
“师尊,让我进去吧”云祁说道“我不想一辈子当缩头乌龟”
云祁说罢就想往里走,孟忱连忙拦住他。
“你傻么,滕都费这么大劲为难你有什么好处?只怕他真正想对付的人,是我!”
“你去了有什么用。要去,也得为师去!”
殿内,滕都的一张嘴,胡搅蛮缠起来能要人命。
气氛愈发焦灼,上尧的长老跟滕都一派的人越吵越凶。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韩掌门,你徒弟都被魔族人害死了,还帮在这奸细说话呢。”
韩施顿了顿,心头一紧。再开口时,嗓音里不自觉地染上悲怆。
“我的弟子与你何干!衡清上尊和云祁都是出了名的名门正派,最刚正不阿,你凭什么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可惜韩施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孟忱再也无法隔岸观火,猛地推开正殿大门。
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正殿里点满蜡烛,满室灯火通明。孟忱沐着月色,一步步走进来,眉眼一片冰凉,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云祁跟在孟忱身后,身材高大,一袭黑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不悦,眉头轻挑,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然,比孟忱更吓人。
被这师徒俩周身气势吓到,一室寂静,只有滕都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装什么呢,无语”滕都小声嘟囔。
“你们……怎么来了啊”韩施痛心疾首说道。
孟忱淡淡地扫了滕都一眼。
滕都这厮,正气定神闲坐着,丝毫不惧。
“韩掌门,多谢了。不过说到底,这是我弟子的事,还是由我这个师尊亲自解决的好”
滕都皮笑肉不笑“衡清峰主真性情”
韩施缓缓坐下,不知怎地,他这两条腿又开始一阵一阵地疼。
“滕都,你说找到证人了,现在证人在哪呢”孟忱问道。
大殿上坐着的这群人,在这从日薄西山等到窗外黑压压一片,等得腰酸腿麻,却什么都没看到,不免有些着急。
“对啊,滕掌门。你说抓到证人了,那现在证人在哪?总不能让我们一直在这干等着吧”
滕都意兴阑珊地理了理衣袍。
“证人马上就来,诸位稍安勿躁。到时候大家一定会很惊讶的”
韩施一甩袖子,哼了一声。
他才不信。
可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时辰,大殿上哈欠漫天,韩施也累得不行。
他这几天都睡得早,现在熬到这么晚,胸口闷得要命,浑身都难受。
可他是上尧的掌门,上尧的顶梁柱,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倒下,更不能露怯,别让这群人小瞧了去。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锁链声。
滕都原本半阖着眼睛假寐,听见声响缓缓睁开眼,还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笑。
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场。
屋外,男人浑身上下被打得不成样子,身上还缠满锁链,几乎无法动弹,被人架着双臂进来。
云祁死死盯着门外,看见的,就是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看到男人空荡荡的左袖管,云祁一双眼睛就像淬毒一般。
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