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明斯特军的战士皆为这突变而震惊——密林会的不死士兵,竟然不听使唤了?
“啊!!!!它、它咬我!!!”
而被尸傀咬中的教徒撕心裂肺的叫喊,仿佛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只见所有低垂着头的尸傀竟齐齐抬起头,转身,将赤红的双目移向它们的指挥者,密林会的教徒们。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快,控制者呢,给它们下命令啊,该死的怎么失控了!!”
“下了啊,可它们、它们没有反应!”
只见忽然之间,那些尸傀们竟然嘶吼着、前赴后继冲向了密林会的教徒们,比之前和明斯特军战斗时更加疯狂凶狠的对教徒发起攻击!
“别过来……啊!!!!”
“救我,它抓住我的腿了,救我……滚开,滚开你这……啊啊!”
密林会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控制的尸傀竟然会“叛变”,驱使尸傀是有距离限制的,他们离前军的尸傀很近,而且中间可没有明斯特军那样的防御工事和掩体,被疯狂的尸傀一冲,教徒们立刻陷入被动的慌乱,不得不仓促后退!
这几乎把明斯特军看傻眼了。
人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情况。
但无论如何,这对明斯特军都是有利的——现在尸傀在替他们战斗、反推阵线,他们就能暂时休整,没必要冲上去了,静观其变就好。毕竟谁也摸不准这些尸傀是不是会无差别攻击。
呜呜——!
响彻的汽笛声由远及近,明斯特军的战士们顺着声音四下望去,很快有一人兴奋地指着头顶大喊道:“你们看,快看!看天上!”
众人闻声齐齐望去,只见竟有一列喷吐着蒸汽的列车从远方凌空驶来!
蒸汽列车飞在天上,如神话中统治苍穹的巨龙。
而“巨龙”的头顶,站着一名手持巨镰的兜帽人。
尽管已是拂晓时刻,但人们只能依稀看清那人的身形,看不到他藏在兜帽阴影中的脸,可还是有人近乎本能地高喊出声:
“那一定是海勒勋爵,勋爵真的回来了!”
“什么……?你看清了吗?”
“没有,但是、但是除了勋爵还会是谁?”
“海勒勋爵——勋爵,是您吗?”
兜帽人立在列车头,垂眸俯瞰乱作一团的战场,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般旁观着仓促应对尸傀的密林会教徒,或许是听到明斯特军向他的呼喊,他微微转头,看向了那边的阵线。
而正是这一瞥,令明斯特军宛若沸腾。
“是勋爵!真的是海勒勋爵!”
有人情不自禁哽咽道:“勋爵……我们、我们……”
“别哭,兄弟!还没打完仗呢,让我们先收拾完这群杂种,勋爵回来了,现在是我们反攻的时候了!”
这时,传令兵红光满面地从后面的指挥帐篷跑回来,激动地高声传达着指挥官的命令:“莎莉指挥官有令——全军在莱德神官的指示下准备反攻!”
“终于到了!兄弟们,最后谁也别掉队,把这群杂种统统宰了!让他们给牺牲的兄弟们陪葬!”
列车头上,兜帽人望着明斯特军的战士们以磅礴之势有序发起反攻,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口气。
万幸,没有回来太晚,总归是在千钧一发时赶上了……
他褪下了兜帽,露出那明斯特人熟悉的英俊容颜。
卡尔怆然地俯瞰着暂别几日后的故乡,遥望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一张张面孔,可相同的,却是每个人的狼狈与希望,仿佛在暗夜蛰伏多日,终于重见阳光。
卡尔墨瞳中的情绪是无限的复杂。
他召唤出死眠提灯。
左手持灯,右手持镰,卡尔闭上双眼。
亡者禁术——万灵号命!
袖袍下的死眠提灯,散出淡淡苍白的光晕和无形的波动,在无人发觉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再次发动禁术,一瞬间,卡尔重回他的意识之海,这片广袤无垠的精神世界里竟化作死眠大厅的模样!
而他则高坐黑曜石阶梯顶端的骸骨王座,持灯俯视大厅——只见一簇簇虚幻的“灵体”如浮空的鬼火般排满大厅,甚至一直延伸到大厅之外的庭院内,所有的灵体都在死眠之主的威压下战战兢兢,连多荡漾一下都不敢。
这里的每一个灵体,都标记着此刻中央区的每一个尸傀。
即使尸傀是迪林斯用密林会的秘术苦苦炼制的作品,是忠心耿耿但凭其驱使的傀儡士兵——但是,尸傀归根结底,还是亡灵的一种。
在死眠之主的威压和禁术之下,亡灵该听谁的,该反抗谁,不言而喻。
而这亡者禁术,正是死眠厅堂终于依靠那块苏尔遗骨解放权限后,卡尔获得的新能力和权柄之一。
伊莉雅也依靠权限解放能投影于人间,他们打破结界后分头行动,伊莉雅在城墙上解决密林会四席,卡尔则来支援前线。
刚才刚坐列车飞到中央区附近时,卡尔就释放了死眠之主的威压,并仓促用禁术控制了尸傀,这才让那些尸傀们如“断电”了一样一动不动,又凭借本能朝密林会教徒进行攻击。
而现在,他要对尸傀下达新的命令。
——全力攻击密林会教徒,不得再碰任何一个明斯特人。
所有灵体战战兢兢地领命,随后纷纷消失于意识之海中的死眠大厅。
同一时间,无论是反攻的明斯特军还是慌乱的密林会教徒,都明显感觉尸傀们像疯了一样,比刚才更疯狂地朝教徒攻击——即使是作为要害的大脑被击中、贯穿,尸傀都要拼着余力在倒下之前啃下对方一块肉来……
这般的疯狂无疑让在场人胆寒,尤其是之前控制尸傀、现在却自受其害的密林会教徒们。
明斯特军的战士们这才发现,原来这群疯子也能露出恐惧的表情。
于是他们更加振奋,拼命反攻,誓要将伤痛从这群邪教徒身上取回。
而当有战士杀红了眼,砍上两个挡路的尸傀后,他们发现这些尸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确认攻击自己的是不是密林会教徒。而得到否定答案之后,就完全无视了攻击它们的明斯特军,反倒还给对方让了让路,像是怕自己碍着了人家……
而这一认知加深了明斯特军旺盛的士气,却让密林会的教徒们几乎如丧考妣,从勉强地反抗化为溃败,仓惶四散逃命。
浮空的列车上,卡尔从意识之海中抽离,重新睁眼。
无人注意到——他那一对墨瞳在发动过禁术之后,竟有一只眼睛的瞳色变为绯红……
而他的神情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冷漠,若有熟悉的人在旁边,只会觉得这样的卡尔陌生到令人害怕。
而下一瞬,他的脸上又浮生抵抗与挣扎,太阳穴也突突跳着。
卡尔攥紧巨镰的手微微颤抖,用力之大,可见凸显于皮肤的青筋。
他的异瞳,似乎在拉锯与对抗……
随后卡尔深深吸一口气,死眠提灯发出一瞬微光后被他收回体内。他再次闭眼,又睁眼,绯红的瞳色渐褪——又是那一双熟悉的墨瞳了,而他冷酷的神情也随之不见。
刚才转瞬即逝的一系列变化,仿佛只是幻觉。
喉咙微微滚动,卡尔抬手拭去额间一抹薄汗。
他重新俯瞰战场,望着慌不择路溃败的密林会教徒教徒,不回头地对身后说道:“去吧,转告你们的统帅——别让任何一个密林会的跑了。杀光他们。”
身后无人,却传来恭敬的回应:
“领命,主君!”
……
密林会教徒已成溃败之势,然而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逃脱无门了,因为中央区前线战场始终有占星神官维持着结界。
这本是为了守护后方、不让密林会去荼毒市民的结界,密林会的教徒们之前还嘲笑过它,笑明斯特人这是在自己画地为牢。
可是顷刻间,攻守逆转,几分钟前还最得力的尸傀士兵不知为何齐齐叛变,结界不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将密林会一网打尽——现在他们终于尝到了这牢笼的威力。
可最绝望的还不止于此。
逃在最前面的一批密林会教徒,在仓促拐过一个转角后,他们瞬间愣住了。
因为在这破败的大街上,在两侧建筑的残垣之间,一名身披暗紫色全身铠、跨着高大重铠马的骑士手持血红的长枪,横亘在密林会逃命之路的中央。
而这位骑士统帅的身后,是两列十二名同样策马的骑兵。
没人知道这些骑士从何而来,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埋伏了多久,可教徒们却本能地知道这些骑士的目的。
围剿。
这时,只见队列中一名骑士取出一个模样古怪的号角,用力一吹,空灵悠长的号声响彻中央区,使闻者莫名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百年前的古老战场,回到了那个骑士最辉煌的荣耀时代。
咚!咚!咚——!
号声落下,随之而来的却是有序的鼓点,或像是大军整齐行进的脚步声。
密林会的教徒们无措地察觉到——脚下的地面似乎在颤抖,仿佛是有万人大军齐齐朝这边走来!
而下一瞬,当他们仓惶地抬起头,看向拦在路中央却无动于衷的骑士时,他们的视线却越过骑士队列,看到了几乎不可思议、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
一排身形虚幻的人影,忽然从虚空中走来,他们模样各异却列队齐整,停在了骑士们的后面。
而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密密麻麻,直到目力所及,皆是身形虚幻的士兵。
而当虚空中终于不再有士兵走出,那密集的鼓点和脚步声也终于停歇,最前方的骑士统帅抬起长枪,兵锋直指密林会的教徒!
信奉邪神的教徒在身体与灵魂皆被碾碎的最后时刻,目睹的正是如此绝望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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