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结束的何止拖着疲累的身躯摇晃着抵在了玄关处,身上的单肩包似有千斤重,但他却懒得脱下来,只换了鞋子往沙发中狠狠一躺,恨不得把自己都肢解了扔到沙发各处去。
客厅有股时间停滞的静,灯也没开,窗玻璃外倒是五光十色的辉煌。
看看时间,除了游魂也就他这样的苦逼社畜还晃荡着不睡了。
等等,也许他也还没睡。
何止想起那个奇怪的人,忍不住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犯起了嘀咕。
这是他最近新招募的室友,两人已经同住了一个星期,但几乎没在白天看到过他。偶尔起早了也只能看见他披着毯子,头发胡子乱糟的糊了一脸的去厨房找牛奶喝。但是到了晚上,他那间紧闭的门缝里总会一直透出光线,还伴随着低声怒吼和各色奇怪的声音,虫鸣?亦或是磨爪子的声音?
何止想,难道对方背着他养了什么宠物?那可不行,这违反了当初的租房协议,若真是如此,定要赶他出去。
两人总归是住在一处的,他可不想再被藏起来的猫毛搞住院,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他终于从沙发中起身,放下背了半天的背包,朝室友的门口走去。
那间门缝下透过来一抹红光,像一汪血水。侧耳倾听,里面静悄悄的,能清晰的听见键盘敲打的声音。
他敲了敲门,没人应。
他又敲了敲门,门缝中的红光骤然消失,里面的键盘声也不见了,何止的耳边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喂!没睡就别装死,是不是背着我养猫了?”他有些不忿,明明里面的人就没睡,他敲门却装死不开,这更说明里面有猫腻。
何止用力锤了锤门板,听着里面安静如鸡,只觉得心头有无名火起。
“喂!”
“咔擦。”门应声而开。
何止握拳的双手高高扬起,只差一寸便落到了面前人的额头上。
那位神秘室友终于舍得露面,他肩上披着一块大红色的毯子,鼻梁上架了一副酒瓶底般厚度的圆框眼镜,长到下颌的头发肆意凌乱,像野蛮生长的杂草。
“你......你没事吧?”
本来想兴师问罪的何止看到室友这副阳气稀薄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话到嘴边转变成了关怀。
室友摇了摇头,忽用毯子捂住嘴角咳了几声,何止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心中怀疑这厮该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能帮我一个忙吗?”
邋遢室友微喘了几声后裹紧肩上红色毛毯后站直了身子,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沓手稿递到何止面前。
“帮我看看到底哪里差劲。”
何止本不想接,但室友荒草般发丝后的眼睛亮的惊人,那满满的祈求让他突然失语无法拒绝。
“......一头拦腰长的白发散于背后,宽大的衣袖白袍交握胸前,神父的表情不带一丝悲悯......
......
......李靖入眼处,是一片白花花的肉体,在夕阳的圣光下闪着乳白的光辉。这肉体丰腴甜美,让身为处子的李靖禁不住心神激荡......”
何止往后翻了翻,随机念了两句,只是没想到随即都能抽中这带着颜色的描写,再往后看更是不堪入目,他念出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想用指头揉揉眉心。
“如何?”叫花子般的室友凑了过来,连脸上的大胡子都写满了期待。
何止盯着手上的稿纸看了看,又盯着叫花子看了看,他此时有些疑惑,自己加班还不够累吗?为什么要掺和进这种黄色三流小说里?
“我不过是门外汉,应该写的不错。”
何止不想再跟他周旋,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便直接把那一摞纸张都塞回了邋遢室友手中。
“我不管你的生活习惯,但不能养猫,不能打扰我,这是说好的,希望你要好好遵守。”
他起身叮嘱了两句,越发觉得脑袋沉重了。
“你真的觉得不错吗?”
室友还在追问,他有些不胜其烦。
“对对对,虽然内容老套又三俗,但如果少写点黄色烂梗会更好。”
话刚说完何止忽感觉头重脚轻的,似乎天花板都在旋转了。一定是加班过度,明天一定要请假,他可不想有命赚钱没命花。
何止眼前一花,刚站起的身体又跌坐回了原处,只觉得胸中一阵激荡,耳中轰鸣,突然听不到了外界声音。
他瘫坐在沙发中,求生本能让他想抓住身边的一些东西,他颤抖着向周围伸出手,只摸到一角柔软的布料,是那人肩上垂下的大红色毛毯。
“救.......救...我...”
何止心跳声如鼓擂,眼冒金星。周遭的空气仿佛逐渐稀薄,他气喘如牛,额角的汗珠顺势而下低落到了沙发的软布上。
“我帮你,你也帮帮我。”
邋遢室友垂下脸孔,直直的对着仰面呼吸的何止,那双隐藏在厚镜片背后浑浊的双眼更是熠熠闪光,他在兴奋,十足的兴奋。
“额.......嗯......”
何止十分痛苦,他已经无法用脑思考,只能下意识的点头。
“说好了,你的命我帮你留住。你,帮我好好改一改这本小说。”
邋遢室友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他猛然抬手,将肩上的红色毛毯掀开,然后随着身体下压,那张毯子将两人罩住了,严严实实的裹紧了两人。
何止意识涣散,只记得一双如兽般的金眸靠近自己,随之一股发烫的温度贴在了他的额头,啪的一声后,便是一片漆黑的静寂。
窗外的巨塔投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柱,偶有照射在屋子里的人体上。
邋遢室友拿下肩上的毛毯盖在了沙发上静躺的人身上,明明是足够安静的房间,却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声。他站在何止身体旁边,手边的一摞稿纸却无风自动,像有一道看不见的龙卷风刮带着这些稿纸在整个空间内飞舞。他处于稿纸风卷的中心,张开双手,枯草般的发丝凌空而飞,他却享受般闭上双眼,身上宽松的衣袖猎猎作响。
良久,风息,纸落。
他捡起四散在地的稿纸重新归拢一起,垂眼看向沙发上毫无气息的人形,笑的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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