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留驻在光影星的祝定安收拾了光影星的残局后, 回返首都星。
当然也带上了他的独女, 祝英尔。
祝英尔一个人坐在星舰的角落里,把门反锁, 像是赌气,又不知到底该和谁赌气。
有的时候,祝她觉得自己好像消失了一样。
什么人称呼她都是“祝委员长的女儿”,就好像她的本名不存在一样。
可她明明有名字啊。
决定入校之后,祝英尔就千方百计隐藏了这层身份关系, 即使她和戏剧社被学生会用强权欺压, 她也尽量忍耐下来,没有暴露这层身份。
——只要亮出身份, 就可以解决面前的危机, 可她就是不想这么做。
甚至可以参与这次在光影星银河剧院的展出, 也是她自己一直努力投出简历的结果, 她总希望, 总认为自己能够依靠自身的能力让别人记住她的名字。
可是展会的巨大变化, 还有从天而降的父亲,都摧毁了这一切。
依旧威严的父亲不假辞色将她拎回家里, 看她依然像是看一个只会小打小闹的不懂事的孩子。
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所有的努力在父亲的眼里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孩子在玩闹。
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留下名字……是根本做不到的。
祝英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项链,这是她生辰时的父亲祝定安送给她的。
她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心里有了模糊的目标。
这个学习的目标是一个声名显赫无人不晓的少年。
那个时候,她的父亲总是说“如果你是艾连,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不是,所以你只能听我的话。”
小时候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了,唯有这句话还记得很清楚。
祝英尔是祝定安三十五岁时才有的一女,尽管祝定安是繁星三奇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可女儿却成了新一辈里最小的那个。
时年,北风堂的儿子刚成年,玫瑰公爵的儿子艾连还是个少年,却已名声大振。
因他与众不同的言行,跳脱标新的风格,无所不能的魅力和实绩,立刻成了新一辈的标杆榜样。
想到这里,祝英尔把手从脖子上放下来。
标杆又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说没也就没了,她小时候还一直盼望能见到裂星骑士艾连。那时候父亲常说,等她再大一点,就会带着她去公爵家里玩,据说公爵家在一艘很大很漂亮的星舰上。
可是……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那个光彩照人的少年了。
就好像他真的不祥似的。
祝英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同学,那个同名的艾连。
希望他不要成为第二个不祥之人啊……
……
“目标似乎准备降落在第八号银河要塞中,有补充能源的可能性。”
AI莫尔的声音出回荡在驾驶舱里。
投影屏幕上一个坐标点正在闪烁,标志着他们此行的目标星际海盗们目前的所在。
邬醉的护卫官戴乐已经进来了,他惊诧道:“海盗们停在那里是做什么?难道是要因为他们星舰没有燃料了?如果这样,那可真是是个好机会,我们应该直接将他们包围,然后趁机一举歼灭,这样我们九部就立了大功!”
然后他就觉察到不对,愣在了原地,摸摸自己脸,迟疑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大人和先生都这样看着我……”都是一脸看傻瓜的表情……
委屈。
谭连艾直接
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邬醉倒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来,我好心解释给你。”谭连艾笑看他,“如果是你,你正被追着,然后你的星舰跑不动了,你会怎么办?”
“找地方补充燃烧?”
“哦,不管身后追击的敌人了?”
“那艾连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有人要诱敌,就得有人要陪着唱戏……喂!”谭连艾声音陡然一变,高声挪揄道,“我又不是你们的指挥官,别问我啊。”
指挥官邬醉手指在地图上轻点,已将任务派发完毕,接着他交代眼前的人。
“戴乐,你带领一队人乘先锋舰上前,接近第八号银河要塞,保持在一个既可登陆亦可撤离的安全距离内。”
“是!”戴乐行了礼,然后一脸困惑道,“可是艾连先生不是说那是对方在诱敌吗?”既然知道诱敌,为什么还要去?
“你听话怎么只听一半啊,我还说了要有人陪着唱戏啊。”
“那……您的意思是我去是唱戏的?”戴乐指了指自己。
“对喔,然后你会被包围,惨遭袭击……”
“啊?”
“之后,包围你的人也会被包围……所谓螳螂捕蝉,雀趁其后,然而猎人才是举枪观战的人嘛。”谭连艾笑道。
当他用言语把戴乐哄得一愣一愣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邬醉一直在注视着他。
邬醉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画面:那个永远光彩照人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然后伸手拍掉了他的书。
在他还来及发火之前,那人立即摆出了一副他最有理的模样。
“看来田螺弟弟你的警惕性降低了啊,喂喂别瞪我,我这是在言传身教,让你无时无刻注意身后会不会有敌人的来袭。须知……螳螂捕蝉,雀趁其后,然而猎人才是举枪观战的人嘛。”
“哼。”小邬醉转身过去捡书,用对方听不见的音量小声道,“……可你又不是敌人。”
——当你在身后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