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冷冷地注视姜恻,心中对姜恻的厌恶和杀意已经到达了极点。
可他却无可奈何。
因为姜恻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如果他敢动手,曹政就必然会出手。
不谈姜恻的天赋,光说他身上自带的莫名通神物质,如果不出意外,姜恻未来必成半仙,一个守门人的半仙跟一个天师府孰轻孰重,根本不用想。
可能天师府不一定会消失,但是天师府的地位一定会一落千丈。
他不敢赌。
老天师沉默许久,方才问道:“你早就看出来了,但还是按照约定参加了道门大典,这是为什么?”
姜恻耸耸肩:“猜到是猜到,但是又没什么多余的证据,况且我也轻敌,没想到雪愿这么狠,想着难得糊涂,对大家都好。”
他顿了顿,叹息道:“但是没想到我一片真心换来的是变本加厉,其实你配合配合,这件事儿也就过去了,结果你小子居然任由我陷入绝境而不顾,这可就不对了啊。
这我就不得不好好开导开导你了,虽然就算道佛合流还是得看守门人脸色,实现不了你心中抱负,但你也不能摆烂不是?
真就把慈恩当傻子骗是吧,想看着他对我动手然后验证你的猜想对么?
要是慈恩被曹公魏老教育,你觉得你能落什么好?佛门跟守门人有了嫌隙,削弱的不还是正道整体的力量吗?
灵异复苏在即,饕鬼势大,就非得整点幺蛾子出来,先内斗消耗力量。
老天师啊,不是我说你,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种行为才是真正的鼠目寸光呢?”
老天师不予置评,只是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你想要什么?”
“什么叫要啊?什么叫要啊?”
姜恻后仰靠着靠背,满脸不屑:“这话说得多不好听,整得跟谈什么封口费似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老天师压着怒意,却还是平静地问道。
“这不是商量嘛,这么大把年纪了,别这么大火气,小心上火阳痿。”
姜恻笑眯眯地道,见老天师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这才收敛了一些,正色道:
“得,那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很简单,以后道佛联盟的事儿,明面上你说了算,私底下你得都告诉我,由我把关,不过分吧?”
“不过分?”老天师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想过姜恻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是饕餮大开口。
“当然不过分,其实你收起你那些野心,老老实实当你的盟主,大家一致对外,也不失为好事一桩,比起道门魁首,道佛魁首已经比你现在强不少了,你就偷着乐吧。
我又不会拂你面子,当外人面你还是老天师,我还是晚辈,私底下都是兄弟,商量着来呗。
反正你现在就两条路,要么接受我的条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回去在曹公魏老那边替你美言几句,算你是弃暗投明,要么你就亲自去跟他们谈,到时候明面上的魁首都不一定有你的份儿。”
姜恻理所应当地回道,一手“不行我可去告老师了”直接把老天师的所有退路封死。
但老天师却从姜恻的条件里嗅到了其他内容,感慨似的道:“没想到你才六品,就已经琢磨起了这些事,等你到了通天法师,恐怕魏文正都得退位让贤了吧?”
姜恻也敏锐地察觉到老天师言语间的陷阱,当即矢口否认:“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哦,咱可是守门人的大忠臣,跟曹公魏老关系.别想挑拨离间。
无非是由你来选择我是招安你回去记大功,还是察觉了你们的阴谋回去上报记小功呗,对我来说又没太大差别。
最多不过就是由我来负责和你直接联络,我就有了道佛两门的人脉网,对我以后有些帮助罢了。”
老天师见姜恻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在我面前暴露了,就这么光明正大?
难不成他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突然,老天师想到了一个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姜恻的底气是源于曹政的授意?
或许曹政是顾及到过去的情谊,以姜恻当传话筒,给了自己两个选择,要么维持过去的关系和明面上的友好,要么就撕破脸,彻底决裂?
联想到姜恻在此之前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光凭姜恻,老天师觉得他没有这个胆色。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充满了苦涩。
虽然的确是慈恩先提出的提议,但他也承认,在那一瞬间他确实心动了,对未来充满了野心。
如果他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恐怕都不会答应这个提议。
可到头来,却没想到是为守门人打了工。
“好吧。”老天师本就沧桑的面容在这一刻突然又苍老了不少:“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道门这边好说,我可以说了算,不过慈恩那边却不好糊弄,我不保证如果你有些什么过分的想法,他们能够照做。”
姜恻一笑:“这倒无所谓,没有特别的事我不会动用你的权力,平时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佛门那边有什么想法你也不用在意,放心大胆地跟他们穿一条裤子,事后告诉我就行,再由我来传达给曹公和魏老,这样大家都好。”
“你就不怕我阳奉阴违?”老天师试探道。
姜恻大手一挥:“不怕!我对你是绝对的放心。”
老天师有些诧异,可还不等他说几句场面话,就听见姜恻接着道:“所以你得用实际行动回馈我的信任,丑话说在前头,出了事儿的话,天师府第一个就会被我扣上叛徒的帽子。
也就是说,你不能当甩手掌柜,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了如指掌,不然就算问题不出在你身上,你也得承受相应的后果,怎么样,是不是很人性化?”
“你”老天师一时语塞,心里直骂姜恻小人。
可他却也无奈,把柄在人手上,即便面对的是现在还是蝼蚁般的角色,他也必须忍着。
下一刻,姜恻甩了张纸过来,老天师疑惑地拿起:“这是.”
“魏老安排我做的工作,本来是让我找这些门派游说,要么让他们和守门人站在同一战线,共同对抗饕鬼,要么让他们拿出足够的物资,总之有力出力没力必须出钱,不能让他们坐享其成。”
姜恻打了个呵欠:“这是个难得的表现机会,我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望着那数十个门派,老天师眼睛都绿了:“你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哈哈哈,这才哪到哪啊?”
姜恻又是掏出一张纸,递给老天师:“刚刚那个只是表现的机会,看的是你办事的能力,还没到考验你真心的时候呢。”
老天师拿起这张纸,看着上面的内容,大惊失色:“你真要赶尽杀绝?”
“老天师言重辣,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考验罢了,只要你想个辙,证明闾山派跟饕鬼有联系,然后咱一起给他们做掉,咱们就彻底是一家人了,什么海誓山盟歃血为盟,都比不上一起干坏事成一条绳上的蚂蚱嘛。”
姜恻笑得很促狭:
“别说什么欺人太甚,老天师你不仁在先,出来混,犯了错要认,挨打要立正,这就是规矩,既然栽了,你就要有点栽了的样子,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