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姜恻惊了一下。
说好的鬼魂没智慧呢?怎么还能说话?
可惊讶之余,姜恻又不禁怀疑,难道这是江湖术士独有的能力?
怀着好奇,姜恻试探道:“怎么个事儿?细说。”
老头也不客气,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一个月前,我从古玩街淘来一个铜像,我看那纯铜的材质以及秦汉时期的做工,想碰运气看能不能捡个漏,我本以为恐怕得花大价钱,却没想到小贩好像根本不识货。
一开始我以为赚到了,花几十块钱就收来了宝贝,但是有一天醒来以后,我却发现这铜像竟然出现在了我的床头。
当时我以为是小孙子淘气,我睡着以后放在我床头的,也没当回事,直到它第二次出现在我的床头,我询问我孙子以后,他却不承认是他放的,我才觉得不对劲。
当天晚上,我把铜像放在了书房,睡前又把门上了锁,可第二天醒过来,它又出现在了我的床头!
我想丢掉它,可是每次我丢掉它,第二天它都会再次出现在我的床头。
我快要疯了,但更让我崩溃的是,我的身体也一天天变得虚弱起来,虽然我的家里人都说我的气色越来越好,但是我知道,它正在腐蚀我,正在每天压榨我。
我想到了当初卖我铜像的那个人明明身材健康却又十分虚弱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他也是受害者,只有把铜像转卖出去才能接触诅咒。
但我跑到古玩街想讨个说法,却发现根本找不到那个人。
无奈之下,我只好学着那个人,每天带着铜像到古玩街上,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替死鬼,可一连十多天,一个询问的人都没有。
我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绝望,直到昨天,我感觉我可能要撑不住了,终于把这件事告诉了儿女,可他们非但不相信,还觉得我老糊涂了,说我明明非常健康。
我知道我会死,但是我不能让铜像害完我接着害我的家人啊,我死不瞑目啊!
大仙,求求你了,帮帮我吧,不然九泉之下我无法安宁啊!”
呆滞的鬼魂站在姜恻面前,而姜恻不停点头,时而抿嘴时而皱眉,画面十分古怪和惊悚,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当场晕厥过去。
姜恻斟酌半响,终于开口道:“听完我总感觉你好像也不是啥好东西啊。”
“啊?”老头显然没想到姜恻会这么说,一时也有些懵逼。
“来我给你捋一捋啊。”姜恻掰着手指头说道:“第一,贪心对吧,想着占便宜,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冤种,第二,做人不是很地道,你是运气不好,你要是运气好点,是不是就把铜像转移给别的倒霉蛋了?第三,自己淋过雨所以还要把别人的伞给撕了,你死不瞑目就死不瞑目,干嘛要作妖,还想诈尸,忒不是个东西。”
老头被姜恻说得有些郁闷,心里很不爽,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于是只得暗自憋屈,默不作声。
“不过”姜恻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好人跟我也没啥关系,反正影响不到我,我只关心你会不会在我地盘上闹事儿,只要你别乱来,一切好说。
而且有件事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你的家里人是无辜的,所以你只要答应我别作妖,乖乖被火化,我就答应你去你家看看是怎么个事儿,不过能不能解决我也不保证。
反正你选一个吧,要么乖乖听话,我去试试,要么接着闹,我特么不仅不管,我还当场把你给超度了。”
老头挣扎许久,终于还是从了。
“那那就拜托大仙了。”
“别叫大仙,叫我真神!”
“呃那就拜托真神了。”
“行,去吧,明天乖乖自己变成十成熟,别让我难做。”
“好。”
随着交谈的结束,老头的鬼魂虚化消失,姜恻看向铁架上的尸体,果然逐渐舒展开来,变成了正常平躺的模样,表情也从狰狞变得安详起来。
与此同时,姜恻也正思考着老头说的铜像。
“有什么鬼是能寄宿在器物里面的么,希望只是一般鬼魂,不然别怪我只能跑路了。”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陈眠烦躁地冲了进来,方一航远远坠在后面,看上去并不想再踏入这个房间。
“可恶!电话打不通!该死的,又不能先斩后奏,该怎么嗯?”
一抬头,陈眠看到了安详的尸体,愣在了原地。
“这,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陈眠的目光在姜恻和尸体间疯狂摇摆,对这个变化颇为震惊。
姜恻耸耸肩:“我不道啊,就试着跟他讲了两句话,就给哄好了。”
“你说什么了?”陈眠猛地捏住了姜恻的双肩,眼镜掉在地上都没有丝毫察觉,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满满的疑惑,对姜恻让尸体恢复正常的方法十分好奇。
“就”姜恻干笑一声:“就跟它说了一下,要是有遗愿未了就给我托梦,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他就正常了,我也不知道原理。”
“就这么简单?!”陈眠表示难以置信。
姜恻点点头:“就这么简单,人与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沟通!”
无厘头的话让陈眠表情十分古怪,但还是松开了姜恻,松了一口气:“总之没事就好。”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陈眠接通了电话:“喂?是苏大勇的家属吗?哦我是负责你们家老爷子的葬仪师,嗯,没有什么要紧事,一切正常,就是想让你们明天早点过来,手续的事挺麻烦的,嗯,没事,不用客气,不麻烦。”
挂掉电话,陈眠郑重地看向姜恻,诚恳地说道:“这次多亏你了。”
姜恻摆摆手:“啊,陈叔别这么见外,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就是做了点分内的事罢了,哦对了,我刚刚忘了跟你汇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位苏老爷子刚刚用你的糯米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四百的数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肯定知道吧。”
陈眠闻言忍俊不禁:“你这算盘,打得整个洛城的人都听见了,奖金的事情你就别想了,说了两百就是两百。”
姜恻的表情瞬间冷淡:“哦,那陈叔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得抓紧回去睡觉了,一会儿还得等着托梦呢。”
见姜恻如此明目张胆的变脸,陈眠也不恼,反而笑吟吟地说道:
“这样啊,本来我还想给你透露一下关于我打算退休的事情呢,原本琢磨着问问你对转正有没有什么看法,既然如此那你去忙吧。”
姜恻本来都快走到门口了,听见这话又转过身来,一把揽住陈眠的肩膀,谄媚地笑着:
“天都这么晚了,陈叔你家住的又远,我记得咱俩顺路吧?不如我送您回家吧,这些事我们路上细说。”
“你住城西,我住城东,这也叫顺路?”
不过话虽这么说,陈眠也不拒绝,心头的大石头落下,这会儿正是最愉悦的时候。
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朝殡仪馆外走去,路过不知所措的方一航时,陈眠微笑着说道:“已经没事儿了,可以走了,明天自己去财务领奖金吧。”
望着两人的背影,方一航还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没事儿了?不是还要烧尸体吗”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独自一人壮着胆子返回了隔间。
而此时老头以为姜恻已经走了,想趁没人去看看焚化炉长啥样,做个心理准备,却不想一睁眼就撞见方一航正好走进来。
“鬼啊!!!”
方一航两眼一翻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若是姜恻在场,一定会锐评一句:这辈子直了。
这天夜晚的殡仪馆,格外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