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本来胸有成竹，卫永年那个老东西想来夺权，也不看看自己本事够不够。这里是他的大本营，他拖都能拖死那老东西。
他原本打算再等两天，等他们的粮草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直接派人围住他们。
届时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卫永年。
可这个美梦很快就被打破了。
卫大帅带兵打过来了！
-
打仗通讯不便，苏黛每隔几日才会收到来自卫敛的电报。
基本是报喜不报忧。
苏黛是经历过瘟疫的，在她的提点下，刘长羿带人很快研究出了救助方法，城中很快得到控制。
时间一晃过得很快。
除夕时，卫敛跟卫大帅都没有回来。
他们已经打败了李厚，夺了一省，现在正一路追着残兵而去。
除夕这晚，苏黛陪着赵氏在庄子里吃了年夜饭。
本来苏黛应该留在这里守夜，外头鞭炮与烟火齐绽，赵氏吞吞吐吐地跟她开口，说二姨娘想把苏泽过继到她膝下，问苏黛愿不愿意。
苏黛闻言冷笑，反问她：“你自己觉得她会那么好心？娘，现在有大好的日子给你过，你年纪大了，就好好安享晚年，别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他苏泽没吃过你一口奶，没受过你一天教导，凭什么叫你娘？”
赵氏目露难堪之色，咬唇道：“你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我也不过是想要个儿子养老罢了……”
苏黛面无表情地起身，“既然你这么想，日后除了赡养费，我不会再来看你，你想做什么，自己看着办吧。”
这种兔丝花一样的女人，脑子里除了男人，就是儿子。
一辈子都在为自己寻找靠山，却从来没正眼看过身边的女儿。
如果不是有苏黛的震慑，就凭她只会哭哭啼啼的性子，哪个人会将她看在眼里。
还把唯一的儿子过继给她？
有脑子的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赵氏被她的冷漠吓到，两眼含泪，“皎皎，你别这样……”
苏黛转身就走，任凭赵氏在身后哭求，也没有回头。
她终于知道怕了，其实她并不是多想要一个儿子，她更想要的，是一个可以完全由她掌控的孩子。苏黛太强大了，她看不透她，甚至惧怕她。
可当苏黛真的无情地要离开时，她更加惊慌失措。
不过这些，跟苏黛有什么关系呢？
“大小姐。”贺江早在第一时间就快步过去，替苏黛拉开了车门。
苏黛看向溪流上空的烟火，这是一年最热闹的时候，却没一个地方是她的家。
静静坐了一会儿，她颔首，“回城里。”
贺江安静开车。
苏黛的坏心情没有保持多久，才回到她居住的小楼外，就见到门口站着一道身影。
“夫人？”
卫夫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到苏黛，眼睛就笑弯了。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刚拜访过亲友，路过这边就想来看看。”
苏黛不由莞尔。
“您用过年夜饭了吧？”
卫夫人应了声，看出苏黛眉眼间的折痕，不由地问：“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苏黛一愣，没想到卫夫人眼睛还挺尖。
“没有。”她摇头，不习惯把私事说给旁人听。
卫夫人也不勉强，上前拉住她的手，摸到一手温热才点点头，“今年特别冷，一定要多穿！敛哥儿三五不时地就拍电报回来，嘱托我一定要好好看顾你，黛黛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是敛哥儿不是给你留了一千精兵么？不怕，咱们直接带着人打上门去！”
“扑哧——”
苏黛乐了，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劳您挂心，我方才心情是不太好，不过听您说完，我心情好多了。”
“那便好！”卫夫人拍拍她的手，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黛黛，新年快乐。”
苏黛诧异，“给我的？”
“自然，”卫夫人笑容慈爱，“往年我都会给敛哥儿准备一份新年礼物，不过从今往后啊，敛哥儿有的，你都有。”
“哦对了，还有这个，”卫夫人从口袋里取出两个红包，笑眯眯地一同塞进苏黛手里，“压岁钱可少不了，敛哥儿跟他爹在外打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的那份，也交由你保管吧！”
苏黛都没反应过来，卫夫人像是怕她会拒绝似的，已经挥挥手，一边催促她赶紧进屋别冷着，一边上车离开了。
贺江比他哥要灵活一些，大着胆子笑道：“大小姐，卫夫人对您比夫人好。”
苏黛一愣，片刻后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就你知道的多，行了，今晚不需要你守着，回去过年吧。”
贺江道了声谢，目送苏黛进门。
然而，门一关上，一道黑影突然扑了上来，苏黛手里的包裹与红包掉到地上，咚地一声闷响，苏黛的背砸到门板上。
并不疼，因为有人率先用手掌垫在她的身后。
“唔。”
唇被轻轻咬了一下。
外面的贺江一愣，立刻大步上前，“大小姐？大小姐您没事吧？”
今晚月色皎洁，淡淡的清光勾勒出一道风尘仆仆的颀长身影。
苏黛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道：“无事，不小心绊了一下，你回去吧。”
贺江顿了顿，贴着门板听了听。
确定听到了苏黛的脚步声，这才打了声招呼走了。
贺江的脚步声远去的刹那，苏黛就被猛地横抱起来。
青年如一匹饿狼，大步向二楼苏黛的卧室走去。
苏黛靠在他的肩头，肩章硌得她脸微疼，“怎么回来了？”她偏了偏脸，打量着卫敛的模样，轻叹一声，“瘦了。”
卫敛把她放到床上，轻轻碰了碰苏黛的脸。
细腻如玉的触感令卫敛喟叹一声，“可想死我了。”
“嗤——”
苏黛拍开他的手，“你不要跟我说，你是偷偷跑回来的？”
卫敛笑嘻嘻地俯身，凑到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我媳妇真聪明。”
他应当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或许路上还得小心不要中了敌人的埋伏，根本没时间打理自己，胡茬刮得苏黛脸疼。
她呼吸一顿，第一次没有骂他。
卫敛见她沉默，还有些不习惯，道：“前线还在打仗，但是那么久不见你，我真的受不了，我待一天就得走，黛黛，你等我——等我把天下都捧回来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