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子很想把他救活,大概是这几天低头抬头总是面对他,渐渐都看习惯了他这张脸。
他有一张十分英气俊朗的脸,剑眉入鬓、鼻梁挺拔,就是不知道他睁开眼睛时又是何光景。
唉,老天保佑吧。
这日傍晚,屋子里的炉火正燃着,炉子里的炭烧得红通通,上面放着一个药罐子,正咕噜咕噜地熬着药。
枳子抱着一篮子蔬菜进来,正准备一边看着药火一边摘菜,怎想抬眼往床那边一瞅,当即一顿,继而振奋起来。
只见床上的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
枳子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跑到他床边,道:“你终于醒了呀!”
青年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先望着头顶简单的屋梁,听到旁边传来清脆的话语声,他方才缓缓转头面向外边,看见了一个姑娘。
姑娘生得一张圆脸,十分可爱清秀,最传神的是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满是生气与活力。
仿佛她一开口说话,眼珠子一转溜,这屋子也跟着明亮了两分。
但是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看着她。
枳子又来摸摸他的头,又喂他喝汤,他都不言语。
就在枳子都有些怀疑自己救回来的是不是个哑巴时——他要真是哑巴就太可惜了啊,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地问:“你是谁?”
枳子作了自我介绍,又给他讲述是怎么把他从河里捞起来的,眼下这里是什么地方等等,然后便问他是怎么掉进河里的,家住哪儿,要怎么给他家里人传个信儿之类的问题。
青年想了一会儿,却回答她:“我不知道。”
不知道?
枳子瞅着不对劲,连夜去把村里的大夫给死拉硬拽地请来,大夫的医术也不算高明,就应付应付寻常的头疼脑热的简单病症。
不过这大夫见他醒来,也非常的震惊,道:“受这么重的伤,只吊着一口气,原以为是救不回来了的,没想到竟然还能醒,看样子命不是一般的硬。”
这大夫诊了一会儿脉象,搞不清楚,又道:“至于想不起东西,他许是受伤过重,又或者是先前连日高烧烧坏了脑子,所以失忆了吧。”
枳子问:“那还有办法治好吗?”
大夫道:“只有等他后面慢慢复原看,说不定能恢复,也说不定不能。”
大夫走后,枳子坐在屋子里,看着靠在自家床头的俊朗青年,两人一时大眼瞪小眼,很是无奈。
枳子想,这可怎么办,他什么都想不起来,那就找不到他家里人,说不定他家里人都急坏了。
转而她又乐观地想,还是先等他的身体养好了再慢慢想吧。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枳子便道:“你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那我怎么称呼你好呢?”
青年道:“随便吧。”
枳子歪着头想了想,道:“你是顺着水游到这里来的,那我就叫你阿游吧。”
青年应了一声:“嗯。”
他对什么都没有特别的印象,但这面前鲜活的姑娘,却是令他感到有两分亲切。
仿佛曾经他身边也有过这么可爱的人,大概也是她这般年纪大小。
他的伤还下不了床,得每日卧床休养。
枳子是个话多的姑娘,自他醒来以后,有了个可以说话的人,她整天都是“阿游”“阿游”的。
“阿游,我来给你敷药。”
“阿游,我看看你还烧不烧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阿游,今晚我们吃萝卜好不好?”
奇怪,每天听她这样叫自己,青年渐渐地,竟真的以为自己本来就叫阿游。
枳子很是爱笑,他每天看见她的笑容,就感觉自己的伤会好得快一些。
村里有少年少女,听说枳子捡回来的陌生人醒了,都好奇地到枳子家来,扎堆在门边,探头往里看。
不可否认,枳子救回来的人是长得很好看。
少年便问他:“你们家那边,是不是打仗了?你是被敌人给打下水才飘到我们这里来的吗?”
阿游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
枳子忙赶他们出去,道:“他伤还没好呢,暂时还想不起这么多,先让他多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