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书房。
“大人,太子横行霸道,实在嚣张跋扈,这板子不是打在学生的屁股上,是打在您和昌王的脸上啊!”
青云书院教谕跪在徐怀之面前嚎啕大哭,咬牙切齿地告状。
“够了!”徐怀之瞪他一眼,“你看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太子嚣张还用你说吗?朝野上下都知道,可谁能整治太子?”
而且什么叫不是打在你屁股上是打在本官脸上,本官的脸是你的屁股吗?
简直蠢货一个,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只是一个书院教谕,实在没有眼色。
徐怀之在心里摇头,朝弟弟使了个眼神,徐瑾之立刻上去唱白脸,将那教谕扶起来。
徐瑾之亲切地安慰教谕道:“放心,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了,太子如此行事,昌王必定不会罢休,你便先回去,万事自有昌王。”
那教谕身后的学生站出来,恭敬地朝徐瑾之和徐怀之作揖道:“两位大人,为昌王办事,我等本不该置喙殿下和大人安排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还需早些决断才是。”
好小子,这是抢机会啊。
徐瑾之愣了一瞬,不可察觉地歪头看他兄长,见徐怀之不着痕迹地眯着眼点头,便朝那学生看去:“哦?你说说看。”
“是。”
那学生有些激动,深吸一口气,无视了教谕逐渐变青的脸色。
他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和教谕一起到了徐府,当然要自己搭上这艘大船!
不说昌王,哪怕他得到两位徐大人的支持,教谕他怕什么?
定了定神,那学生愈发恭敬,缓缓道:“大人容禀,此事与其他事不同,一来,涉及科举,教谕与太子在白石滩前论战,有数千甚至上万百姓都听见,甚至不少人都心生赞同,绝不能放任此事进一步传播。”
说到这里,学生顿了顿,偷眼去看两位徐大人的脸色,发现他们都脸色微霁,便放下心来,继续往下说。
“此外,今日发生之事,在京城这等地方,必然瞒不过诸位大人,更别说各位皇子,明日早朝,说不定便有人上书弹劾,因此,必得昌王早做决断,将此事主动掌握在手才是。”
学生说完,看两位大人脸色和缓,赶紧道:“此学生浅见,其中必有疏漏,还望大人不吝指点学生。”
徐怀之捋捋胡须,脸上带出一丝笑意:“不错,虽有些许不成熟,能想到这一层,也属难得。”
说罢,徐怀之沉吟良久,陷入了思索之中。
其实相比学生的话,徐怀之考虑得更全面一些,信息也更多。
比如他不知道,现在昌王和惠王正在僵持,因为惠王再次搬出了他的外公,在和太子做了交易之后,斗争的由头张昌已经干净利落地喜欢回家了。
但是
两边的斗争不是那么容易停下来的,他可以确定,这件事明天早朝一定会被惠王的人弹劾,或许不会弹劾太子,但一定会弹劾昌王。
别说什么昌王在这件事没有参与,这教谕大半夜跑进他徐府,恐怕不到一个时辰,消息就能送到惠王府上了。
想到这里,徐怀之不由瞪了那教谕一眼,真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张澜呢。
至少张澜办事出了岔子,可没有光明正大跑到惠王府上去求助。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太子动没动科举倒是其次,昌王被弹劾一个裹挟民意是少不了的,之前惠王可就吃过这样的亏。
徐怀之心底生出一丝不甘,明着暗着都对付不了太子,竟然还惹得一身骚。
现在只能先下手为强
这样一想,倒也和昌王初衷相仿,只是没能给太子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麻烦,反而让自己吃了个暗亏。
徐怀之打定主意,收起其他想法,看向那教谕淡淡道:“本官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这”
不等那教谕再说,徐怀之就看向那学生,面露赞许之色:“你不错,一会儿和本官一起去见昌王。”
学生一愣,随即狂喜,忙不迭应道:“是,学生多谢大人!”
昌王!
虽说他之前就是为昌王办事,但从来没见过昌王。
能见到昌王和见不到的地位可不一样!
这意味着,他以后要发达了!
学生得意地瞥了面色灰白的教谕一眼,颇觉扬眉吐气。
徐瑾之担忧地看了徐怀之一眼,心中暗暗叹气。
和自己兄长不一样,他开始隐隐怀疑这件事是太子自己安排的
虽然多半明天就要弹劾太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太对劲。
看看太子在白石滩的那些话,说是没有事先准备,他都不信!
可确实,如果今天不安排对太子的弹劾,明天恐怕惠王也不会对昌王手软啊。
就在徐瑾之的担忧之中,趁着夜色,一辆马车从徐府驶出,进入了昌王府。
昌王府的书房灯光彻夜亮起,随着时间过去,几顶轿子悄无声息地抬进了昌王府,又在早朝到来之前,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随着王安在白石滩的话传遍整个京城上层,一股由王安亲手搅动制造的风暴正在渐渐酝酿
甚至连在青楼寻欢作乐的杨欢,也听说了白石滩的事,看了醉生梦死的苏允一眼,轻笑一声,翻开了手上的小册子。
“有教无类吗?能写出这些东西的太子,果然不一般。”
杨欢长吐一口气,摇摇头:“看来,这个赌局,老夫是必输无疑啊!”
不过,能去传说中的白石滩,也很不错。
杨欢看向白石滩的方向,一脸向往。
而白石滩中,徐渭等人仍然呆在里面,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将白石滩的不少设施,都搬上了船队和车队,悄悄驶往白云山。
艾迪生和不少被选出来的流民孩子,同样彻夜未眠,就像第二天就要考试的大学生一样,对着一本书疯狂低头背诵,加急复习。
一切准备和筹码都已经到位。
开演之时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