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王正想着该怎么回禀炎帝。
身后突然响起了炎帝的声音:“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的?”
那名百姓抬头一看炎帝的衣着,立马把头重新埋了下去:“草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啊岁。”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不是这些日子着实饿坏了跑不动,草民也早就到永宁县去了。听说,那里的粮食,才200一袋,没钱买粮食的,可以直接去粥棚白吃,听说听说还有铜板拿!”
“200?”
炎帝听到这个价格,扭头问徐怀之:“200问一袋的价格,是贵了,还是便宜了?”
他虽然关爱民生,但日理万机已是不易了,民间粮价具体几何,这个当皇帝的,还真不清楚。
纵然徐怀之是昌王的人,炎帝问这种问题他也不敢乱答,只好赶紧上前,老实巴交地回道:“启奏陛下,200,已经是极低的价格了。往年收成正常的时候,市井粮价,一般都在400,500上下。”
“嗯好!”
炎帝得到了答案,忍不住称赞了一声,紧跟着扫了眼昌王,又扭头看了眼惠王。
“你们口口声声说太子操纵抬高粮价?现在他怎么又在便宜卖粮了?”
“这岂不是和你们的说法,大相径庭?”
炎帝语气中隐有怒意。
惠王早在除了正阳门,看到外头没人的时候就怂了,这会儿自然是垂着头不敢说话。
昌王虽然也有些心虚,但看上去还是比较镇定的。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王安能从哪儿弄到低价的粮食,难不成他真这么活菩萨,把以前自己高价收购的粮食,全都拿出来了?
可他手里又能有多少呢?
京畿的百姓,可是成千上万,他手里那点粮食,能发几天?能低价卖几天?
这王安,一定是提前收到了什么人的传信,知道今天要朝堂上会生变故,所以今天特意来放粮卖粮,做做样子的!
昌王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沉着冷静地对炎帝说:“父皇。儿臣虽然并未亲眼见过太子是如何抬高粮价的,但既然诸多大臣都言说此事,想必不能是假的。”
“反倒是太子低价卖粮,才更可疑。粮食都不是白来的,即便他手里真的有,也是真金白银换来的。就算是按正常价格,也是400左右才能买一袋的粮食,如今他半价卖出,图什么?”
昌王分析一通,笃定不已:“父皇,儿臣猜想太子今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逃避父皇的处罚罢了。”
“你这意思,太子知道朕今日要出宫?”
炎帝眉头紧蹙。
显然昌王给出的理由,他并不完全采信。
太子还能未卜先知么?平时推高粮价,恰好他这个皇帝要出宫视察的时候,他就低价卖粮了?
这种解释,根本不合常理。
“这个父皇难道未见今日朝堂上,殿中侍御史张大人,有多维护太子?甚至连主管吏部的杨大人都向着太子说话”
昌王阴鸷一笑,低眉顺眼道:“太子既然能让这两位大人如此忠心耿耿,想必在朝中安排一些眼线,也不是什么难事。”
“哦呵,不过这都是儿臣的一些小小猜测太子究竟如何,儿臣是不太清楚的。”
“父皇不必往心里去。”
昌王知道,炎帝最恨的就是结党私营。
大臣的忠心耿耿,永远都只是忠心于皇帝的,他这番话,成功挑动了炎帝最在意的地方权力。
任何人,不管是王爷,还是太子,都不能
太子是储君,没错,想当皇帝,可以,但要等炎帝死了,炎帝活着的时候,帝王的臣子,他就一概不能碰!
碰了,就是意图谋反!
这,是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哼去永宁县,朕要亲自去看看!”
“起驾!”
到永宁县,跟到正阳门可就不一样了。
炎帝乘上了天子六驾,护卫随从一百多,一队人马浩浩荡荡。
朝堂上,惠王和昌王的人,把太子描述的十恶不赦,百姓憎恶,还说太子治下的永宁县如今也饿殍遍地,悲惨戚戚。
可炎帝所到之处,看见的全是欢声笑语。
刚刚买到半价粮食,能不高兴么?两天没吃饭的人,都能高兴地蹦起来。
如今永宁县街道上的粮店,只剩下了亲近王安的那些店铺还开着。
200钱卖粮,附近粮商1600,还怎么卖的出去?
便是同样200往外卖,他们也做不到,正常情况还卖400呢!
于是,粮商的店铺全都关了,都想着挺过这一阵子再说。
永宁县的百姓,全都踊跃购粮,市场一片火热。
昌王看着一家又一家的铺面里,堆得满满当当的粮食,心情复杂。
这王安,究竟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粮食!
还是说,这家伙早有准备?
炎帝远远看着,命令李元海上前询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没多会儿李元海就回来了。
“启奏陛下,奴婢问过了,的确是太子殿下在低价放粮,而且这些粮食是救济粮,只有吃不上饭的穷人才能购买”
炎帝微微点头,又问:“你有没有问问百姓,太子操纵粮价的事情?”
“奴婢自然问过了。百姓们都说,他们误会太子了。”
“粮价,是一些无良奸商抬起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粮价炒起来,好多卖钱,以往400的粮食,能卖到1600一袋,百姓们根本吃不起。他们把粮价抬起来,反而背地里把黑锅都扣在了太子殿下的头上。”
“不过,就在近日头午,百姓们倒是真的组成了游行队伍,想要到正阳门声讨太子但那游行的队伍,也是有心人用造谣污蔑的方式,哄骗了不知情的老百姓,聚集起来的。”
“好在百姓听见了混在其中的富商密谋的话,才认清了他们的真面目。”
“哦?”
炎帝眼角抽了抽,眼珠瞥向昌王,嘴上却依旧询问李元海:“那如此说来,这正阳门闹事,确有其事,但却是被指使的?”
“正是如此”
李元海平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