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口朱漆箱子,被顾家的仆人依次放在广场上,连成了一条长龙,蔚为壮观。
这却并不是最吸引人的。
引起人们注意的,是放在里面的东西,竟是一匹匹的丝绸。
这些丝绸,全都是紫色,色泽柔顺、光滑,是难得的上品。
然而,世上的事,最怕的就是比较。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些紫绸虽然不错,但和苏幕遮身上的襦裙比起来,颜色淡出十倍都不止,色泽和明艳度上,也差了几个度数。
于是,瞬间便沦为地摊货。
尽管如此,苏幕遮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它们。
无他。
这些紫绸,就是还没有经过改良的,苏家之前的主打产品。
王安双眼微微眯起,看样子,这两位来者不善啊。
想想也不奇怪。
苏家马上要因为新版紫绸大赚特赚,一飞冲天。
这对顾家的地位,或许不止顾家一家,构成巨大的威胁。
这个时候,他们来搞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袁大人,顾公子,不知两位来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作为苏幕遮背后的男人,王安觉得,自己此刻有义务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
“太子殿下,这是我们顾家和苏家的事,还请殿下不要插”
顾清河对王安有所忌惮,本想将他排除出去,却被王安直接打断,反问道:
“幕遮是本宫的人,她的事,就是本宫的事,本宫为何不能插手?”
此话一出,顿时勾起了人们的八卦之火,各种窃窃私语。
不愧是太子殿下,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这是公然承认他和苏幕遮的关系了?
难怪他会来给苏家站台,原来两人早就有一腿。
话又说回来,两人确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苏家如今抱上太子殿下这根大腿,就是想不发达都难,很多人不禁露出羡慕的神情。
唯有苏幕遮俏脸羞红,狠狠剜了王安一眼。
明显是在责怪他,故意说这种话,误导在场的众人。
王安面色一僵,赶紧打了个哈哈:“各位不要误会,本宫和幕遮只是朋友,不是大家想的那种关系。”
“本宫的意思是,本宫身为太子,整个大炎朝的百姓,都是本宫的子民,幕遮自然也不例外。”
“所谓,路不平,人人踩,事不平,人人管,如今本宫的子民极有可能受到不公正待遇,本宫当然要管,大家说是不是?”
“是是是”
众人一片附和,心里却想,我信了你个鬼。
苏幕遮遇到不公,你出来帮她,我们也是你的子民,每次遇到不公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顾清河脸色有些难看,看向袁集,袁集到底混过官场,示意他不必担心。
然后,只见袁集整理一下衣袖,站出来:“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顾公子和臣来这里,并非是针对苏家,而是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为自己讨公道?”
王安微微皱眉,结合这么多紫绸,试探道:“你们该不会是来退货的吧?”
“没错,如果殿下刚才的话作数,我等也是殿下的子民,还请殿下和袁大人,一同为我们做主。”
吃了袁集给的定心丸,顾清河再次恢复从容,用王安的话反将一军。
没等王安回应,他便
“哦?”王安玩味地看着他,讥讽道,“迟不退,早不退,偏偏这个时候退,你们顾家,还真会挑日子。”
“殿下何出此言,在下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今天到场的采购商们看看,苏家生产的东西,也未必都是好货。”
顾清河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声音很大,似乎生怕在场的众人听不见。
“顾清河!”
苏幕遮这下彻底怒了,“世兄”也不叫了,站起来喝问道:“我苏家自问不曾得罪你顾家,你为何要当众污蔑,败坏我苏家的名声?”
“呵呵,我可没有污蔑苏家,事实就摆在眼前。”
顾清河冷笑道:“当初我们是怎么协议的,你苏家没能力进贡,我顾家好心好意,让你们搭上便车,让苏家紫绸得以成为贡品。”
“可你呢,却用这些东西来以次充好,这就是你们苏家的报答?”
他高声质问,还倒打一耙:“你知不知道,货物质量不过关,会对我顾家的声誉造成多大影响,说我败坏你苏家的名声,到底谁想败坏谁的名声?”
“顾清河,你别装无辜,你买我们苏家紫绸做贡品,还不是图谋中间的利润。”
苏允气不过,跳出来争辩道:“咱们各取所需,别说得你对我苏家,有多大恩情似的,谁也不是三岁小孩。”
哟,小舅子有长进啊,不枉我一番悉心栽培,姐夫很欣慰正当点点头,正想看看,苏允还会说些什么。
结果苏幕遮一个瞪眼,苏允立刻土拨鼠一样,飞快缩回后面,让王安一阵摇头叹息。
“舍弟年幼无知,有所冲撞,还请顾公子不要见怪。”
经过短暂的调整,苏幕遮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了眼箱子里的紫绸,淡淡道:
“方才奴家已经检查过了,这批货物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知袁大人,这质量不过关从何说起?”
“这不是很明显吗?”袁集皮笑肉不笑,指着苏幕遮身上的襦裙,“箱子里的这些紫绸,比起你身上的紫绸,差距几何?是不是以次充好?”
苏幕遮从容解释道:“袁大人误会了,这是我苏府新近改良的染色配方,成品不超过十日,此事在昨日百花会上也有所宣传,大人可以去查证。”
“那又如何,撇开颜色不谈,这些紫绸仍旧不合格。”袁集一口咬定。
他们今天,都是有备而来,岂能轻易放过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