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道:“别说你娘,我知道以后也是有点生气的。虽说这事是你一头热硬要这么干的,你是年少无知但他不是,他比你年长比你沉稳,应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如果不喜欢你明明可以不用娶你,既然娶了你却把你的幸福当儿戏,那便是他的不该。”
昭阳张了张口,道:“我想反驳,但是又觉得堂嫂说得有点道理。”
沈娴道:“那你可能明白你娘的心情?”
昭阳点点头。
沈娴道:“也不是说你就全无过错了,年少无知不是借口。你宁愿在外漂泊也不愿回到爹娘身边,是怕丢人,觉得没脸面?
“你若想着回去,他们便是知道了实情大不了气一顿,可事后才得知,那便是痛心远大于生气。因为他们自以为是你坚实的后盾,却终究是没能呵护好你。
“父母岂能与外人相提并论,还要讲脸面?便是你最狼狈的时候回到他们身边,他们也不会嘲笑你。”
昭阳眼睛有点泛酸,她从来没跟哪个这么深入细致地谈过,道:“其实就是我那点小性子在作怪,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做了个错误的选择,嫁了一个错误的人。可最后还是我伤害了他们。”
沈娴摸摸她的头,“他们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男女之间的情爱是求回报的,哪怕你觉得你爱一个人不想图他任何东西,难道你不希望他也能爱你、与你两情相悦吗?但父母的爱才是真正不求回报的。”
昭阳吸了吸鼻子道:“说来我还真是有点后悔。倒不是后悔嫁给秦如凉,而是后悔我为什么没有回家。
“其实我这么做有点卑劣,既欺骗了爹娘,又利用了秦如凉。我明知他不喜欢我,可我当时鬼迷心窍还是想成为他的妻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我想占据他身边的那个位置,我怕我不抓紧些会被别的姑娘给捷足先登了。所以哪怕有一个并不美好的开始,我也依然义无反顾。”
昭阳道:“堂嫂,那时候只要一想到当初你到北夏来,不管不顾也要抢我堂兄的婚的那股劲儿,我就浑身充满了勇气。”
沈娴笑悠悠道:“那看来我还给你做了个不好的示范。”
昭阳道:“怎么不好啦,那时候可带劲儿极了。我一见你和我堂兄就觉得你俩简直配一脸。”
沈娴笑意不减道:“不是在说你的事么,是不是扯远了。”
昭阳拉回现实,又叹了口气,道:“秦如凉要接我回家去,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爹娘怎么可能会答应。我好愁啊。”
沈娴道:“你只要理解他们的心情,就不必要强行把你的想法灌输给他们。在你娘如此抗拒的情况下,你若是还当着面儿说秦如凉的好,她怎的不翻脸?”
昭阳道:“那我应该怎么说?”
沈娴道:“为什么一定要当面儿说?你一当面儿说,不就暴露了你想让他们接受秦如凉的目的了?旁敲侧击能回避主要矛盾,又能表达出完整内容,可比正面刚要事半功倍。”
昭阳想了想,豁然开朗,道:“堂嫂,我想我大概明白怎么做了。这事儿我真是没你都不行!”
她兴冲冲地从躺椅上起身,又道:“天色不早啦,我要先回去啦。堂嫂你和我堂兄早点休息哈。”
沈娴道:“今晚要不要叫个俊点的侍卫送你?”
昭阳眼神熠熠:“当然要。”
她一出院子,熟悉的身影就自然而然地跟在她后面了。
随后沈娴在躺椅上舒展了下四肢,方才起身回房。
苏折正坐在灯火下翻书看,而浴桶里已经给她备好了浴汤。
沈娴问:“你洗了么?”
苏折手指翻了一张书页,指端温润干净,仿若夹杂了墨香,道:“你若是邀请我,我不介意跟你再洗一次。”
沈娴道:“我可没邀请你,就是顺口问一问。”
苏折挑唇笑了一下。
她走到屏风后面一看,见几上放着一叠整齐的衣裳,正是她的寝衣。她伸手探了探水温,也刚刚好。
遂沈娴领了他的好意,解了衣裳就泡进了浴桶里,只没泡多久,出了一身汗,就再待不住了,起身拭去水迹,抹好了养肤香膏,再更衣。
她系上肚兜儿,再披上轻薄的寝衣。天儿热,连衣带都懒得系。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就相当于穿吊带,而且吊带外面还披了件空调衫儿,在她的意识里已经是相当保守的衣着了,所以系不系衣带全然无所谓。
她刚出浴,浑身都在冒热气,当然是想多凉快就多凉快。何况这屋子里又没有外人。
沈娴洗过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垮垮地挽着,发梢的水滴时不时滴在她的脖子上,衬得颈项的线条尤为的明晰流畅。
她出屏风去之前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妥,但就是……颜色的搭配颇有些鲜艳。
她平日里的寝衣也不尽是素色,也有颜色鲜艳的,显得清爽又明媚一点。
只不过今晚的衣衫是苏折帮她备的,妃色的肚兜儿,配蓝绸色的裙子,披着的寝衣外衫却是柔艳的橘红色,好强烈的撞色。
她很想评论一句,男人的眼光可真是不敢小瞧。
可奇怪的是,她一眼看下来,除了觉得颜色对比强烈以外,却又没哪里违和,橘红色中和了妃色与蓝绸色,反而莫名的亮眼。
算了,管他怎么配她就怎么穿,反正只是在屋子里睡觉穿穿,又不是穿着出去走动。
于是沈娴随手拿了根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就轻飘飘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
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裙角飘然,随意套着没系好的寝衫衣角也跟着往后分拂,那衣襟将将款在薄肩肩头,衬得锁骨精致之极,那妃色的肚兜儿带子纤细地挂在肩上,简直无比温柔又美艳惊人。
沈娴毫无意识地出现在苏折的视野里,苏折眼梢微抬,目光流连了一眼,眉角就若有若无地挑起来了。
他若无其事地翻了翻书页,道:“有这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