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正式向北夏皇见礼,北夏皇看向沈娴的神情也比下午缓和了许多,拂了拂袖摆,道:“入座吧。”
昭阳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但不得不按捺着好好坐在位置上,只一个劲地对沈娴他们招手,小声道:“楚君,堂侄子,这边这边。”
沈娴侧身看见她,不由勾了勾唇,和苏折一起带着苏羡朝穆王旁边的空位走去。
穆王连忙起身相迎,他看见苏羡也是满脸欣然。
苏折在穆王身侧落座,昭阳嫌被挤到了一边不好叙旧,索性就绕到了沈娴和苏羡这边来坐下。
穆王见状不合礼数,连忙呵斥昭阳坐回原位。
沈娴道:“不碍事,我与郡主也许久未见了。”
于是昭阳和母子两个坐在一起,一时克制不住,爪子就伸来摸摸苏羡的脸,咂咂嘴道:“堂侄子,你长得越来越俊了啊,方才你进来时,你堂姑我都被迷得眼花缭乱的。”
苏羡:“……”
面对这个一见面就要对他动手动脚的堂姑,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娴笑道:“昭阳,别来无恙。”
昭阳嘻嘻道:“堂嫂,好久不见啊。”比起叫她楚君,昭阳还是觉得叫堂嫂更亲切一些。
随后晚宴随着礼官念了一些开场白以后,便正式开始了。
丝竹声悠悠缓缓,毫不喧宾夺主。
轻衣薄裙的宫女们捧着一盏盏菜肴鱼贯而入,一一摆上宴桌,揭开银盖,殿上自有宫人负责唱报菜名儿。
开宴后,大家也不能全顾着吃,北夏和大楚两边总要有所交流。偶尔沈娴也应和两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是投机。
比如昭阳问她这一路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啊,又跟她讲北夏皇这阵子如何如何憋得慌,她去见北夏皇的时候,他都是十句话有八句离不开苏羡云云。
昭阳凑到沈娴和苏羡中间,悄咪咪地道:“不妨实话告诉你们,皇上早前就约好我了,等堂侄子到了以后我们仨一起斗地主。但是皇上不会主动提,他叫我提,并且让我说是我自己想斗。”
沈娴抽了抽嘴角。
苏羡无言以对。
昭阳小声道:“皇上够拧巴吧。”
穆王听见了个一言半语,严肃道:“昭阳,谨言慎行,休要没大没小。”
昭阳吐了吐舌头。
苏折倒了一盏茶放到她手边,也不出言打扰她和昭阳聊天。
随即昭阳动筷给苏羡夹菜,道:“堂侄子,吃吃这个,这个好吃。还有这个。”
沈娴端起茶来抿了一口,菜没吃几筷,然后冷不防就打了个呵欠。
昭阳见状,吸着酱骨头道:“堂嫂很累么?”
沈娴道:“也没有。”
昭阳便凑近她仔细瞧了瞧,道:“仔细一品,堂嫂身上有股慵懒劲儿,都漫上眼角了。也不全是舟车劳顿后的疲惫,我对此有点熟悉但一时说不上是什么,但是我一个女的被你用这样的眼神看两眼,骨头都有些发软了。”
沈娴好笑道:“我看你是多喝了两杯酒的缘故吧。这酒还是少喝。”
昭阳道:“我能喝一点的。果酒呢,好喝。”
沈娴又想打呵欠了,但这一次她及时忍住,一股舒懒的热意浮上眼眶,让她双眼更加水水润润的。
昭阳道:“我听说你们今上午到行宫以后不就在院子里休息了么,怎么还会这么累呢?下午都没睡一觉吗?”
沈娴道:“下午倒是睡了,只不过认床,没有睡着。”
昭阳道:“难怪堂嫂看起来一副像被妖怪吸走了精气的样子。认床是挺恼火的,这个必须得尽快克服。”
沈娴不由心想,可不就是被妖孽给吸了?
苏折的手悄然伸至沈娴的后腰,微微扶着她,好让她靠一靠。
沈娴起初嗔瞪他一眼,见他完全不接收自己的眼神,而是在与穆王聊说着什么,但放在她腰后的手也一直没抽开。
沈娴端着腰也确实累,后来索性往他手臂上一倚,顿时就软了下来,整个舒服多了。
其实她确实不是很累,如果下午没睡这一觉的话,她可能精神头还会更好一点。
或者说还不如不睡,她就不该上那床,更不该听信苏某人的谗言。
她现在腿间还酸酸软软的,人也懒懒的提不起什么力气,更对这晚宴提不起兴致。
北夏开始向大楚这边灌酒了,那架势,势在必行,俨然一副你今天不喝这酒就是看不起我们北夏、破坏两国的和平友好!
楚臣怎能任由他们灌女君,故而还轮不到苏折替她挡,楚臣们就轰轰烈烈地接下了:喝就喝,谁怕谁,搞得像我们大楚不会喝酒似的!
偶尔沈娴还是出言说几句场面话,大抵意思是喝酒不酗酒、怡情不伤身之类的。
北夏臣就摆摆手:“楚君别说那些,诸位远道而来,今儿个不把大家喝到位了,怎能体会到我北夏的热情好客之心!”
楚臣们也摆摆手:“嘘嘘嘘,到胃到胃,必须到胃,不然你们喝酒还能直接喝到脑子里去么?”
北夏臣:“嘁,咬文嚼字,非你们莫属!”
楚臣道:“大家都是斯文人,不咬文嚼字,难道要舞刀弄枪啊?”
眼看着两方又开始抬杠了,沈娴颇豪爽地及时道:“别说那些,喝就是了。”
苏羡用不着爹娘布菜照顾,昭阳就能把他照顾得妥妥的。
沈娴眼前的碟子里,时不时有苏折夹给她的菜肴,她便多少进食一些。
后来昭阳果酒多喝了两杯,脸蛋儿就有些红扑扑的了。
沈娴从两国朝臣那里抽出来,给昭阳递了甜点,昭阳端着碟子往嘴里喂了一口,惬意得眯起眼来。
沈娴便开口道:“听闻你母亲身体不适,你回北夏来照顾,而今你母亲的身体可好些了?”
昭阳道:“我娘的病反反复复,太医说只要她不动肝火,就能好转。一动肝火,就又要复发。”她叹口气,有些愧疚,“都是被我给气的。没想到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惹娘生气。”
她脑瓜子动了动,就疑惑地看向沈娴,“堂嫂怎么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