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沈娴带着阿羡去了东海视察两次,见那广阔无际的海面上有大大小小的船只停泊,那海船尚未完工,造船者正在上上下下地忙碌着。
阿羡对这片大海十分热衷,沈娴没有拦着他,他学会了游泳,甚至随连青舟的船队在附近海域上打捞过珍珠。
苏羡兴冲冲地回宫,将捞来的一颗黑珍珠送给沈娴,道:“听他们说,这黑色的比白色的值钱。”
沈娴收了下来,笑道:“那娘就不客气了。”
苏羡郑重其事道:“往后,我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你。”
沈娴笑眯着眼睛,道:“那也得要看看往后谁还有这个能力。”
转眼见苏羡又和贺悠一并去了东海。
沈娴想起来往连青舟的家里走了一趟。那家伙年中时回来过一趟,但没在家长留。
到了连青舟家里,沈娴第一次得以见到连青舟的妻子。
那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但身上有股温和宁静的味道,模样也属于越看越耐看型的。
此时她已经挺着一个大肚子,行动十分不方便。
她看见沈娴,愣了一下,问:“你是?”
沈娴道:“我是连青舟朋友。”
她便笑道:“他不在家,还没有回来。说是年底能回来呢。”
沈娴并没听连青舟说起,他的妻子已有了身孕。如此还让他替自己在外奔波效命,委实有些罪过。
沈娴道:“这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婉儿。”
进去落座以后,婉儿让下人上茶。沈娴见她挺着身子,人也有些面黄清瘦,便让她抬起手来,搁在桌上。
沈娴替她细诊了片刻,开了一个方子让她家里人去抓补材调理。
婉儿道:“姑娘还会医术呀?”
沈娴道:“你孩子虽健康,可也要注意母体调养,不然待到临盆之日,怕你没有足够的身体力气。平日里可是常常在房中休息?”
婉儿点头,道:“现在走起路来不方便,多是在卧着休息。”
沈娴道:“还有一两月临盆,有时间多走走,不要总卧着。”沈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又道,“多半是个男孩儿。”
婉儿一听,眉开眼笑道:“姑娘还能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
“看胎形和脉象有些似。”
这一天婉儿与沈娴聊得十分高兴。沈娴走后,下半日便有一位女太医登门,要在婉儿家里住下来,负责这一两月婉儿的身子。
茯苓身着太医官服,颇为俊秀,道:“我是奉皇上之命,特地来照看夫人和腹中孩子的。”
婉儿愣然:“皇上之命?”
茯苓笑道:“上午皇上不是才来过?”
婉儿顿时恍然。上午与她闲话家常的女子,竟是宫里的皇上。她很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架子,婉儿竟没有察觉出来。
这头苏羡随贺悠抵达东海,瞅着海船已完工了一半,光是看轮廓便可见恢宏大气。
彼时苏羡坐在金色的沙滩上,招来负责海船制造的官员,问:“这船何时能完工?”
官员道:“回太子殿下,最早得到明年去了,上半年估计可以完工试水。”
苏羡摆摆手,那官员便退下去做事了。
贺悠瞅着他不紧不慢地把一副羊皮地图掏了出来,缓缓摆开在沙滩上。贺悠抽搐着眼角道:“你竟把皇上的地图给偷了出来。”
苏羡淡淡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说话注意点,什么是偷,本宫只是顺手带上而已。”
贺悠默了默,道:“你真是挺顺手的。”
苏羡就着沈娴在地图上的标红,研究了一阵,贺悠也不知他小小的脑袋瓜子里在盘算着什么。
苏羡道:“我娘说,从海上可以穿到北夏的后方去,是么?”
贺悠清了清嗓,道:“这个臣也不太确定,不过皇上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但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想多的好。”
苏羡道:“明年试水后,就直接往这东北方行船,我要看看是不是能到北夏。”
贺悠:“……你是太子,这太冒险了,不行,绝对不行。”说着他就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动手来抢羊皮地图。
苏羡先一步把地图抢回来抱在自己怀里。
贺悠瞅他道:“小心臣跟皇上告你。”
苏羡道;“那我就让我娘给你多安排几房妻妾,等你在家生完了孩子再来上朝。你爹好像巴着盼着得很。”
贺悠揪了揪额角,十分苦恼,“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会一脚踹了我的。”
“不让她知道,等上船的时候我带你一块儿去,她也没地方踹你。”苏羡道,“回来以后,我给你兜着。”
贺悠道:“你去北夏作甚?”
“寻仇。”
贺悠抽了抽嘴角:“皇上自己会寻的,实在不用你担心。”
“那不一样,”苏羡略细长的眼里黑得发深,“他们让我娘不痛快,我便也让他们很难受。听说我爹在北夏做了瑞王。”
“听说是的。”贺悠幽怨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他倒是舒坦,让我娘为他受尽了委屈。”苏羡与贺悠道,“这几个月里,你去帮我找百八十个美男子,到时一并带上船。”
贺悠:“……要那么多美男子作甚?”
“给我娘充做后宫,让他知道,我娘也不是非他不可。”
贺悠:“那可是你爹!你亲爹!”
贺悠很无奈,后来还是背着沈娴偷偷在物色美男。贺悠与他们说好了,就当是做散工,临时冒充一下女君的后宫,等事后要结算工钱的。
这对于这些美男子来说,可是一件风光的差事,到时候势必个个都十分卖力。
临近年底的时候,连青舟正在回京的路上,来信说是还有一两日的时间就要抵京了。
却没想到在连青舟回来之前,婉儿就先临盆。
家里的稳婆早是找好了的,又有茯苓坐镇,若是胎位正常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可上次沈娴给婉儿诊断时,便发现她胎位有些不正,约摸是经常斜身卧躺的缘故。
果真,临盆之日沈娴到了府里,茯苓双手都是鲜血,颤颤地跑出来,脸色苍白地说:“怎么办,她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