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不提她为何而来,北夏皇也捺得下性子不提。他倒要看看,她堂堂楚国国君,能在北夏都城里晃悠多久。
起初是由穆王做东,引着沈娴在城里到处转转。
后来穆王见北夏皇实在是很不高兴了,也不想去触霉头得罪了北夏皇,便随随便便让自己的小女儿昭阳郡主带着沈娴到处转转就行。
沈娴出行时,身边总有秦如凉和几名侍卫跟着。第一次正式见昭阳郡主时,郡主不由得往沈娴身后的秦如凉多看了两眼,再仔细打量着沈娴,道:“你就是那个要抢了我哥哥去的女君?”
“你看我不像?”
昭阳郡主带着两分难以置信,道:“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亲王娶亲,结果被人来抢了新郎,能做出这种事的女子,得有多惊世骇俗。不过抢亲的女子也不是寻常女子,而是别国国君,女子做国君,对于昭阳郡主来说就已经很稀奇了。
然而只半天功夫,不想昭阳郡主就跟沈娴混熟了。
昭阳郡主似乎对秦如凉格外青睐,与沈娴道:“女君,他是谁啊?”
沈娴道:“他是我大楚的大将军。”
昭阳郡主问:“大楚的儿郎都如他那般俊朗么?”她越看越觉得对眼,便跟沈娴商量道,“我一会儿还要去逛首饰铺子,要不这样,我先把你带去瑞王府逛逛,我再自个去逛逛。”
沈娴眯着眼道:“郡主真是善解人意,甚得我心。”
昭阳郡主道:“小事小事,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么。”
等到了瑞王府,府中守卫戒备得比以往更加森严,不消多说,北夏皇就是为了防沈娴的。若是沈娴一个人,没法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进去,而穆王也不太敢明目张胆地帮着沈娴。至于这昭阳郡主,活泼好动,又是瑞王堂妹,进出瑞王府十分自由。
由她带着沈娴进王府,再合适不过。
进府以后,昭阳郡主与王府管家一本正经道:“这是楚国的女君,这次远道而来,是我们北夏的贵客。女君现在要逛逛我们北夏的府邸园林风貌,你们要给我好生招待着,不得冒犯。”
王府管家小心翼翼地应下。
沈娴挑了挑眉,很上道地侧身吩咐道:“郡主不是要去逛首饰么,秦如凉,你陪郡主去逛,保护郡主的安全。”
昭阳郡主背着手慢吞吞地踱过来,与沈娴喜滋滋地耳语道:“女君就是爽快,仗义!”
沈娴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秦如凉抿了抿唇,面露冷俊之色。
郡主走到他身旁,道:“你家女君说要你护我安全,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走吧。”
秦如凉就这样被沈娴给卖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君令不可违。遂只好冷冰冰地陪同着昭阳郡主一起出府。
上次的新娘子没能与瑞王顺利拜堂,更不要说入洞房了。王府上下虽对她毕恭毕敬,口上暂且还称呼她准王妃,可她始终还没有转正,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瑞王妃,就这样被晾着了。她在偏院里住了几日,越发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听说瑞王的病正一日好过一日,要想当实这瑞王妃,准王妃深知不能再继续被动。
于是乎她主动关心起瑞王的病情,并往主院里走动。以前她从没见过瑞王,可自从她进了主院见过一次以后,便跟丢了魂儿似的,天天往主院里来。
兰儿心里很是不忿,知道准王妃这是见了王爷的容颜才变得如此殷勤,在还没进门之前,兰儿可听说她常常以泪洗面。
自从准王妃常往主院走动以后,就把兰儿的活揽到了她自个身上去。每日里进房间开窗挽帐,端茶送药,尽心尽力地照顾。
渐渐府中侍女都对她心生不满。准王妃的地位比侍女高了许多,却总把自己当侍女去围着王爷转不说,每次她一出现,便香风扑鼻,不知涂抹了多少胭脂香粉。
只是她努力了这么久,始终不曾见苏折抬眼看她一眼。不免有些黯然神伤。后来还是鬼医一进房来闻到那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提醒香味过重不利于苏折休养,她才收敛了些。
眼下兰儿听说昭阳郡主带着贵客上门了,就跑到前院里来看一看。等她来时,昭阳郡主又已经离开了,只留下那位贵客,由管家点头哈腰地小心陪着。
兰儿躲在廊柱后面,晃眼见得是个有点眼熟的女子。
彼时沈娴站在偌大的院里,四下扫视了一眼,不喜不怒的眼神正好与兰儿撞个正着。
这视线一对,兰儿看清了沈娴的模样,活像见了鬼。
管家还问:“女君来赏府邸园林,不知想先从哪里赏起?”
兰儿转头就匆匆往后院里跑了,沈娴不紧不慢地抬步跟上,道:“就先从主院赏起。”
兰儿一口气跑回了主院,站在门口惊魂未定地与苏折道:“王爷,她、她又来了!”
苏折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兰儿万万没想到,当初堂而皇之来抢王爷的人居然是一国之君。
沈娴甫一踏进院里时,光景不变。院中央摆着假山水池,池里颜色艳丽的鲤鱼正游得悠然。
沈娴站在假山前,逗了逗鲤鱼,院中的侍女全都端端正正地立于廊下,不敢对她不敬,又暗含生疏戒备。
“你们王爷呢?”沈娴问。
兰儿警惕地回答:“王爷现下睡着了,他不见客的。”
苏折此时在房里,手里袖着书,听到外面沈娴的说话声,目光便也停留在书中的字里行间,半晌没再多翻一下。
沈娴丝毫不显急躁,仿佛就是来与侍女单纯聊天的,又问:“如今他一日睡几个时辰?”
兰儿随便回答:“夜里睡四个时辰多,白天里倦了也会小睡一会儿。”
沈娴点点头,道:“那也好,算是有个养病的样子。”以前他在大楚日夜忙碌的时候,沈娴后来听管家说,他每夜休息只有两个时辰。
兰儿眨了眨眼,感觉她淡然的语气下,有几丝清寂。
沈娴复问:“他饮食呢?”